澤維爾?曼莫瑞斯,這個人的形象在尼奧的心目中曾顯得很高大。
直到現在,尼奧都能清晰的記得、在他14歲那年,澤維爾將他從角鬥士商人那裏買下的整個細節。當時,尼奧在少年角鬥士中並非最出色的,瘦骨嶙峋、身上還有傷,在角鬥表演時還搞砸了,後來尼奧曾問過澤維爾,為什麼那個時候選擇他。澤維爾說:“看到你的眼神,我知道你會贏。”
短短的一句話,對尼奧卻有著難以想象的激勵作用。畢竟,以尼奧當時的身份地位,就連哄騙,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奢侈。
尼奧18歲時,多方打探讓他得知,曾經是同伴的那些角鬥士,即使是最出色的那個,也已經血染黃沙,尼奧感激澤維爾,是澤維爾給了他一次機會,一次健康的或者,且不僅僅隻懂得殺戮的機會。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尼奧的心中,澤維爾還是不可避免的走下了神壇,沒有誰是完美的,或者說,誰身上都有不止一種毛病,澤維爾亦然。
就在被羈押在索爾斯囚牢中的日子裏,尼奧還對澤維爾進行過一次全麵的分析評價,他覺得澤維爾是克製的、自律的、但缺乏開拓精神……
那時尼奧已經知道等待他的是公審死刑,但他沒有氣餒絕望,而是積極策劃,即使沒有黑暗勢力的突襲,他也會在行刑現場上演一場狼化暴走的大戲。
澤維爾在尼奧看來是個不錯的教材,尼奧那時對自己說:“壓榨自己,嚴格要求自己,這沒錯,但如果隻會這樣,就會是下一個澤維爾,在環境的逼迫下不知不覺的扭曲了初衷,向外力妥協。”
而此時此刻,當尼奧聽到埃布特說澤維爾也在這裏時,一瞬間,他心中的想法是:“澤維爾,別讓我鄙視你的人品!”
澤維爾沒有給尼奧這個機會,人雖然在,但卻隻剩一口氣,至今傷重昏迷不醒,是埃布特和另外一個護衛日傑夫帶他逃到克羅浦,之前藏匿於格雷普斯家的酒窖以躲避追殺,後來因為治療需要而回到地表,然後就在今日上午,一票土匪兵殺到,埃布特沒報曼莫瑞斯勳爵的名號,而是表現的盡量普通。
埃布特的做法尼奧也能理解,這就好比有賊入室,房間的主人又恰好患病虛弱,裝作不知,賊拿了他所要的,走人了事,可要一聲張,事情就很可能從行竊演變成行凶。
躺在衣服拚湊的墊子上的澤維爾死氣沉沉,原本就消瘦,現在更是眼窩深陷、形容枯槁。
肉呼呼的牧師諾林德陪在澤維爾身旁,見尼奧過來,向他點點頭。諾林德不僅是克羅浦惟一的傳教者,同時也是村子裏的醫生,但他的能力有限,能吊住澤維爾一條命,已經很不容易。
護衛日傑夫也受傷不輕,四天前跟黑暗爪牙作戰,他替澤維爾擋了魔變者一擊,皮肉傷倒也罷了,關鍵是暗邪之力的侵蝕,非常難纏,諾林德沒有能力施展淨化術,隻能是用聖水清洗傷患,但這個方法並不怎麼好,它逼著暗邪之力更深入了,受其影響,日傑夫一臉灰敗慘象,宛如那些亡靈法師,平時護衛裏他算是活躍的,尤其笑聲很爽朗,如今則如同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見了尼奧,連呲牙笑笑都顯得那麼狼狽。
現在顯然並非抱頭痛哭、互敘離愁的時候,尼奧隻是簡單的了解了一下情況,便重新將目標鎖定在一臉可憐相、靜等發落的看守軍士身上。
“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尼奧用青鋼劍削著指甲,真難為他竟能將那麼大的一柄劍運用的如同小刻刀般靈動精妙。
“老爺,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劫掠、奸淫都是紮克利他們幹的……”軍士哭喪著臉說。
聽這軍士的這說辭腔調,看這軍士的表情動作,尼奧知道,自己留對人了。
當時進入倉庫,對麵兩個目標,一個是年輕的一臉懵懂的小夥子,另一個是警覺的胡子拉碴的漢子,尼奧直接選擇了幹掉那問話的漢子,哪怕那一刻已經判斷出這兩人以那漢子為主,從他那裏應能榨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尼奧不是名好的刑訊專家,但他是名好學生,在索爾斯監牢中,他見識了獄卒拷問包括他在內的犯人的手段,事後回憶,很多都從理論的角度得以印證。盡管如此,尼奧的試金石還是選擇了較易下手的這年輕軍士,而非已經死掉的那種老油條。
結果這年輕軍士確實被尼奧的狠辣以及明顯的裝模作樣嚇住了,噗嚕噗嚕的一通講,或者說,倒苦水。
紮克利和他小隊中的一些核心成員,曾經是活躍於厄德裏特領的黑牙盜匪團的成員,隨同團長‘大黑牙’一起被招安,大黑牙因為不知收斂、被安置了些罪名哢嚓了,紮克利卻靠見風使舵、溜須奉迎混的還算不錯。
像紮克利這種底子不幹淨的貨色,貴族會用、但很難大用,同時,又是黑暗勢力招攬的主要對象,這小子奸猾的很,知道投靠黑暗勢力的下場肯定是炮灰,又惦記黑暗實力許諾的好處,於是就當起了雙麵人,巧妙鑽營之下,在黑暗勢力以及厄德裏特子爵那裏都撈了不少實惠。
不肯下潭心,自然難測水深淺,紮克利耍滑頭玩平衡,結果既沒有成為魔化者,也難以進入黑暗勢力的核心,但還是被他敏銳的嗅到了風向,公審大會、索爾斯城被惡魔侵襲,他和他的小隊早早的以出任務的名義辟災趨吉,成了少數未被深卷、而得以坐壁上觀的純粹的事件見證者。
壞就壞在紮克利後自大了,以為自己運籌帷幄、對局勢洞若觀火。他見西風狂戰團和天鷹騎士團攻進索爾斯城,以為魔鬼們大勢已去,心中一貪,跳出來表現。不得不說,時機拿捏的還是相當好的,當時正值用人之際,一個完整的城衛軍小隊(20人),很有些分量的。討得貴族歡心,紮克利和他的小隊被賦以重任。
結果正當紮克利滿心歡喜的時候,一係列眼花繚亂的事發生了,西風和天鷹主力在黑鐵廣場被陰險的栽了一刀,跑回來報喪的人氣兒還沒喘勻,血十字審判者們乘著浮空戰艦殺到了,好一通血濺五步,混亂和衝突中,他的小隊有5人受牽連或傷或死,教廷的人多牛啊,打完收工、拍屁股走人,剩下滿目狼藉,滿場混亂,一幫子貴族、官兵哭都找不到地方。
接下來自然是禍不單行,西風駐地被野蠻異族聯軍攻破的壞消息傳來了。
紮克利當時福星高照,再度英明神武了一把,他考慮到兩點:
第一, 以魔鬼的風格,打西風的主意,東邊天鷹就不可能讓閑了,絕對是兩肋插刀,而就算考慮到那邊算是弗瑞聯盟內陸,而且以天鷹的特點,能夠扛的住、駐地不至於被攻克,損失怕也絕不會小不小,而且東路一直也不太平,否則也就沒什麼勞什子的天鷹騎士團把關了。反正這麼說吧,那邊好,也絕對好的有限,那些吃刀頭飯的家夥們不趁機出來揩油,才是怪事。何況後有追兵,用他一個屬下的話說:“能指望那些腿細屁股大的家夥跑過四條腿(異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