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換作男子伸手拉住她,他見她魂不守舍的,不由問:“這個時候你去哪裏?我叫手下人送你一程可好?”
顧清風是打算回軍校,隻是中興軍校做為晉軍最首要的軍事人才培養基地,肯定不允許來曆不明的人隨便進入。
顧清風拒絕道:“謝謝,不需要。”
她轉身從旅館中出來。
男子站在搭橋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會兒,直到顧清風的背景消失,他才返回到樓上去。
此時的街道靜悄悄的,沿街的商鋪早已經關了門。隻有店門前的幾盞大紅燈籠散著幽幽的光,晚風一吹,微微搖曳,漾起紅色的漣漪。
顧清風原本漫不經心,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汽車聲,她下意識靠到路邊。有幾輛汽車自身邊飛馳而過,靜夜之中便顯得陣仗格外大。
而且更引人注意的是幾輛汽車都貼著大紅的喜字,看來是哪家接親的車子。因為路途遙遠,新人便提早一些接到城內,趕到吉時再舉行儀式。
顧清風揣測,男方定然是城內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然此時城門關閉,竟還有辦法進來。
她沒有心情深究這些,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躺下來慢慢消化自己的情緒。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勸導。真正難過的人任何勸解都是徒勞。
好在中興軍校的門衛認得她,知道她是軍校裏的學生,而她又持了出入證,門衛便直接將人放了進來。
大家早已熄燈入睡,整個軍校陷在一片靜寂中。
顧清風回到自己的房間,室內既黑暗又安靜,顧清風摸索著坐到床沿。
不知坐了多久,隱約聽到開門的響動,她側首望過去,隻見一道金光從門板的縫隙裏射進來,如同開啟了一條金色大道。自光茫的源頭正有一個人走出來,一如初見,他穿著破舊的衫子,渾身血跡,隻有一張臉,白皙清俊,整個人清風淡雅,如一幅極精致的水墨畫。
顧清風嘴唇顫了顫:“慕如風……”
慕如風嘴角淡淡的鉤著一抹笑,步伐冉冉朝她逼近。
直到在她麵前站定,他曲起手指擦拭她眼角的淚痕:“傻丫頭,哭什麼?”
他的指腹冰冷,而顧清風並不嫌棄,她抬手握緊他的手,無限委屈道:“他們說你死了……我就知道那不是真的,你怎麼會死呢?”
慕如風平日邪肆不羈,倔強的時候又跟頭牛似的,除了她的話,誰的也不肯聽。所以,也隻有在顧清風的麵前肯展露一點兒歡顏,那張俊顏不至於時刻冷冰冰的。
此刻他的臉上就布了層淺淡又和絢的笑,他蹲在她麵前,極副耐心道:“十三小姐,你要曉得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是不會死的,隻是早晚而已,細想卻無甚分別。所以,沒什麼好難過的。今日我過來便是與你辭行來了,日後你要多保重。”
顧清風聽他這樣說,忽然急得眼淚直流:“慕如風,你若是敢離開……”
慕如風站起身,將他冰涼的手指抽出來。他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盯緊她,狀似不舍,最後也隻是無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