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雙手顫抖著接過水,剛喝了幾口,被劍仁道一腳踢飛,劍仁道哼道:“水也喝了,說吧!”
道士低著頭,沉默半晌,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強提口氣道:“我本是道門人宗的外門弟子,我人宗一脈主要負責煉丹,二十幾年前,我在一次外出采藥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叫阿言的女子,她很乖巧,也很善良,她那時候也是去采藥的,然後卻因為太笨,受傷了...”
道士說到這裏目光清亮,怔怔入神,嘴角也翹起一抹弧度,似是陷入到某種美好的回憶中一樣。劍仁道不耐道:“然後呢?”
道士回過神來,自嘲一笑,接著道:“我們就那麼認識了,後來從她口中得知她是個孤女,自小被一個遊曆江湖的郎中收養,長大後就跟在那個老郎中身邊幫附近的村民治病,我偶爾會傳授給她一些醫理,後來接觸的次數多了,彼此就有了好感,不久後便私定了終身。那時候情竇初開,我數日便要借著采藥的由頭出去找她一次,過了不久,她便懷孕了...”道士說到這裏,又停了下來,雙目怔怔,有些發呆。
劍仁道聽他講了半天廢話,早已不耐,剛要發作,卻被離凡塵製止,離凡塵沒說話,隻是示意他繼續往下聽。過了片刻,道士又從回憶中醒來,繼續道:“她懷孕那段時間恰好是門中煉製一味上等丹藥的關鍵時刻,我已經連續半月沒有出去見她了,因為擔心她和孩子,一走神不小心便錯拿幾味藥材,這幾味藥材雖然不是主藥,卻也足以致命。故而那爐耗費了門中諸位長老大精力的丹藥便徹底淪為了廢品,門中長老一怒之下查到了我身上,也將那件事查了出來,阿言被抓到天刑殿,就跪在我旁邊...”
道士說著眼中漸漸泛出淚花,目光也漸漸變得陰狠起來,繼續緩緩道:“後來阿言死了,我被關在地牢之中,也不知是天意還是巧合,我雖然拿錯了那幾味藥,毀了原本的那爐丹,卻新成了一味藥,效果想必你們已經知道,因為這件事,門中對於我的處罰一直猶豫不決,後來血月宗宗主血河因為某些事情帶著座下十大魔頭攻打山門,一片混亂中,我就逃了,逃得時候,我還去丹房中將那些藥全部偷了出來。”道士說到這裏,表情開始扭曲,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淒厲慘烈,猶如惡鬼嚎叫一般,邊笑邊大叫道:“想必他們那些老不死的,根本沒想到我會逃出來,也跟本沒想到我還敢去後殿的丹房中偷藥吧,哈哈哈...”道士說完大笑起來,隨後剛剛挺起來的身子再次癱軟在地,猛烈的咳出幾口黑血出來,嘴角帶著絲絲血跡,兀自在咯咯笑著。
劍仁道目光變幻一陣,冷哼道:“即便你有這些悲慘的過去,也不代表你有權利做後來這些事吧?”
道士抬頭看了劍仁道一眼道:“不錯,我是沒資格。我帶著這些被他們稱之為禁藥的丹藥逃了出來,半個月後,通過一些渠道才知道天宗下來了數位長老,血河重傷,他的那些手下也死傷慘重。之後有人發現我逃了,其實我也知道,以道門的勢力我是逃不了的,他們肯定會找到我,但我不甘心,所以我一直在逃,一直在藏,我就像一隻老鼠,隻能永遠的活在地下的陰暗中,靠著那個藥的特殊性去控製一些人來勉強度日,就這樣渡過了近二十年,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道士說著再次嘶吼起來,緊接著又是一陣咳嗽吐血。
道士喉中卡著濃血,沉重的呼吸一陣,往旁邊躺了下去,緩了緩接著道:“有一天,我再次逃走,就到了這個土橋村,本想著騙些吃喝,沒想到卻發生了轉折。人宗外門弟子因為要常年找藥,所以對於堪輿之術較為精通,而且道門無論哪脈,外門弟子基本都會尋龍點穴,查看風水之術。在這裏住了幾天,本想著出去找些藥材,走著走著就到了那座山前,然後我就發現了那個金礦,同時也看到了一個標記,那個標記應該是道門前輩留下的,意思是門中之人不得擅自透露此地信息,也不得私自開采,一切自有天意。但這條金脈對於我來說,無異於絕處逢生,何況,我早已是道門的叛徒,我帶著這個消息,投靠了覆天宮,之後他們就接納了我,也願意為我提供庇護。”
離凡塵道:“你的意思是,你的背後之人是覆天宮的?但那些軍士怎麼解釋?”
“我隻知道那些人是中都西大營的,領頭的將領叫魏德,其餘一概不知,怎麼跟他們搭上線,那都是覆天宮做的,至於他們到底有著怎樣的交易我也不清楚,我隻負責坐在這裏,名義上是那裏最高的指揮者,其實隻有權處理一些小事而已,那些重大的決策全是上麵以密令傳達的,那些人,除了我從村子中最早用藥帶走的那些人外,其餘之人與我無關,都是他們送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