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凶宅(2 / 3)

我進了黑乎乎的衛生間,反手把門鎖上,掏出驗鈔機打開,紫幽幽的光芒如同鬼火一般跳躍出來。我上午突然想到,割腕是很溫和的自殺方式,血怎會滲進一米多高的瓷磚裂縫裏?我把紫外燈貼近,隻見平素看起來幹淨的瓷磚接縫被紫光映出了暗棕色,隨著燈光的遊走,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整麵牆上幾乎所有的接縫處都反射著妖異的光芒,縱橫交錯,仿佛一麵來自地獄的圍棋盤。

肉眼看不到的細微血漬在紫外線下會呈現土棕色,這是我從偵探電影裏學到的小技巧。釉麵上的血可以被擦掉,但接縫處卻很難清理幹淨;也就是說,這麵牆曾被鮮血布滿!這是貨真價實的凶宅啊,老陳也被騙了,割腕怎麼會濺得滿牆都是?應該是很殘忍的凶殺,難怪房主許先生如此神經質。

我強忍嘔吐開門衝出來,差點和老陳撞個滿懷。他正好站在門外,憂心忡忡地盯著我:“沒事吧?我看你這麼長時間沒出來,還以為出了什麼問題。”

“沒事沒事,肚子不舒服。”我含糊回答,驀然發現驗鈔機還攥在手上,忙塞進兜裏,“明天幫我約一下許先生吧,煤氣管道雖然沒問題,但自來水管堵了。”

隔天,我又見到了許先生。我注意到他手指頎長,食指輕微痙攣,手心總是汗津津的。我腦補他拿刀的樣子,把一個女子劈死在衛生間裏,動脈血在心髒高壓之下噴薄而出,如同崩裂的水管,很快淹沒了一麵牆。“衛生間水管好像老化了,我擔心哪天爆掉,水全噴到牆上。”我鼓起勇氣暗示他。

許先生很不願意聽到衛生間三個字,隨口答應:“讓物業來維修一下,費用我來出。”我又零零散散挑了一些小毛病,許先生一一答應解決。“許先生真敞亮,我去籌錢,明天來交定金。”我起身和他握手,他的手冰冷潮濕。我鬆開手,他錯愕地盯著我,好像見了鬼。

我們出來後,許先生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緊跟出來,老陳嘲笑說:“他怎麼突然膽子大起來了?”我假裝不會意,其實已經知道此刻許先生的反應——他攤開手掌,右手心多了一個小紙條,上麵是一個電話號碼和一行讓他如遭雷擊的字:衛生間裏的事我已知道了。

果不其然,天剛擦黑我就接到許先生的電話,他約我去附近的一個茶館坐坐。和影視劇裏心狠手辣的殺人犯不同,許先生居然毫無城府,見到我就迫切地問:“衛生間裏究竟有沒有鬼?”他這麼一說我反倒糊塗起來,難道他殺了人心中不安,竟然產生了見鬼的幻覺?

“衛生間裏死過人你知道吧?”我試探著問。

“知道,一個割腕的紅衣姑娘。”他口氣顯然是說這個死去的姑娘並非他的熟人。事情似乎不像我想的那麼簡單,我索性直接問:“不是你殺的?”許先生滿臉無辜:“我連個雞都不敢殺。我是個小學老師,眼睛還高度近視。”

“那你怎麼知道衛生間裏死過人?”

“去年買房子時老陳告訴我的,是上一家的事。我買的就是凶宅,也是圖便宜。”

我恍然大悟,仔細回憶一下,老陳的確沒告訴我衛生間裏的姑娘是死於許先生居住期間,是我想象力太豐富了。一邊喝茶,許先生一邊向我講述發生在他身上的怪事。

一年前許先生買了這間凶宅。他孤身一人,起初也不相信有什麼神神鬼鬼,直到半年後,衛生間經常有奇怪的動靜。有一次居然從衛生間天花板上滴下來殷紅的血水。這時他才意識到是那個割腕姑娘陰魂不散,仍舊盤踞在衛生間裏作祟。“我當時還抱著一線希望,懷疑是樓上衛生間防水不好,灑的顏料泄漏下來。我上樓敲門沒人答應,問過物業才知道,樓上已經空了許久了。”說到這裏,許先生渾身微微顫抖,雙眼直勾勾盯著我,“讓我下決心賣房子的是一個月前,那天我加班到晚上10點鍾,回到家又餓又累,剛推開衛生間的門,就看到一個紅衣女鬼站在裏麵,麵朝著我,頭發半遮著臉,手臂垂下來,正往下滴著血!我當時氣血上湧,還好沒有昏倒,連滾帶爬跑出來,一晚上沒敢進家門。天一亮我就到對麵找老陳說要賣房子,讓他陪我把東西全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