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先回去吧。老師一個人在這裏等旺叔和你娘,好嗎?大人說話,小孩子在場不方便。”我想,即使有什麼問題,也不該讓王小雨攙和進來。
“哦,那好吧。晚上你還來我家嗎?”
“到時候再說吧。”
王小雨走後,閑著也是閑著,我就在院子周圍轉了轉,發現這裏窮是窮了些,但如果安貧樂道,還是可以詩意地棲居的。別的不說,就單是這山水、這空氣、這草甸,就讓人流連忘返了。轉累了,我就在旺叔家屋後的草堆上躺下來,數天上的星星。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旺叔和小雨他娘回來,加工藥材,肯定是要點燈的。到時候,燈一亮,我就知道他們回來了,再去找他們不遲。
山上的露水漸重,當我感到刺骨的冰冷時,旺叔家的燈亮了。
透過石牆的孔隙向屋內張望,我看見一個五十多歲、雖不粗壯但很結實的男子被一個光溜溜的女人壓在床上,兩人像兩條一黑一白兩條蟒蛇,死死糾纏在一起。我的心咚咚狂跳,幾乎要從胸口噴射而出。
那女人,不就是昨晚在王小雨家鑽我被窩的女人嗎?
六、鬼娃
這個淫Wa!隻知道自己快活,卻不管自己兒子的教育。可憐的王小雨!
我快速跑到院子裏,咚咚敲門:“旺叔!旺叔!”
門開了,旺叔光著上身、披著黑色的單衣從門後閃出半邊來,疑惑地看著我說:“你是?”
“我是咱們村小學新來的張老師。”
“你找我什麼事?”
“我是為王小雨的事情來的。”
“哦,”他臉色立時變得和悅起來,門洞大開道:“張老師請進!”進門後,見我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他問:“張老師,你在找什麼?”
“小雨他娘不在你這裏嗎?”
“小雨他娘?……怎麼會在我這裏!”他斷然道:“我跟她有什麼關係!再說,我們孤男寡女的,她還是個寡婦,就算有什麼事,也不會留她到晚上的!給人知道了,不好聽!我們山裏人,要的隻是個臉麵!”
“可是……”我想說我剛才明明見你們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怎麼你睜著眼睛說瞎話呢?可是又一想,就算他倆做了什麼事,也不該由我來管。我隻是個小學老師,還是支教來的,管不了那許多的。“聽說小雨他娘跟你一起白天上山采藥來的?”
“是的。不過,采藥回來,她就回家去了。”
“不是這個,旺叔你不要誤會,我隻是,隻是想了解一下小雨他娘的收入情況。你也知道王小雨,七八歲了,還沒上學。這已經違反《義務教育法》了!我是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他上不了學。”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一直盯著旺叔的眼睛,我相信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這種說法。我發現旺叔的表情非常的怪異,我話音剛落地,他就搶過話頭說:“可是,張老師,王小雨已經死了。”
“啊?!”我嚇得幾乎從地上跳起來,因為我傍晚剛和王小雨道別,他怎麼就死了?“他什麼時候死的?”
“已經死了快一年了。”
“可是,我剛下午還見到他呢!不,就在剛才,兩個小時以前!”我指著旺叔家大門:“就在那裏,我們在那裏道別。你怎麼能說他已經死了?!”
“他確實已經死了。如果你不信,明天我可以帶你去看他的墳!”
他的墳?墳都有了,那看來王小雨是真的已經死了。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那我這兩天來看到的王小雨,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是鬼嗎?我可不信鬼,我是個徹底的無神論者,學了這麼多年的“物質決定意識”,怎麼可能會有鬼?可,如果那不是鬼,那又是什麼?我的腦子一時間亂糟糟的。
“那就不必了。”我說。我抬眼看了看旺叔,我已經不能確定他是人是鬼。如果他是鬼,王小雨就還活著;如果他是人,那王小雨就已經死了。我無法做出非此即彼的選擇,無論哪個選擇我都無法接受。不過,就現在的情況,我還是願意接受旺叔是人,否則我甚至不知道該去哪裏度過一個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