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過半的時候,音樂戛然而止。
隔壁隔間裏忽然傳出一聲喝令,是一女子高傲的聲音,好像是說:“本公主厭了這曲子,給本公主換,不許在這般哀怨,奏喜樂。”
“聽這聲音,是安樂。”淩辰羽說。
“安樂?”司徒容若問。
他又點點頭,麵帶憂慮之色的回答道:“安樂公主是我們的皇妹,是太後所出,平時嬌縱慣了,但也是沉寂宮牆裏的開心果,今日這是怎麼了?”
太後所出?嬌縱慣了?
淩蔚風忽然起身,抖抖紅袍上的絲縷灰塵,拎起酒壺走向隔壁,司徒容若和淩辰羽相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掀開珠簾,房內安樂公主一襲粉紗,模樣端莊之中透露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悲傷,青絲披落,她獨一人坐在餐桌前,一桌子的玉盤珍饈分毫未動,地上卻散落著不少酒壺。
“本公主說奏喜樂,你們聾了嗎?”她目光呆滯的望向前方,根本沒注意到有人走進來。
淩蔚風拎著酒壺坐上前去,伸指彈開安樂公主麵前的酒杯,在桌角拿出一隻瓷碗,倒滿了酒。
“我說安樂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樣兌水的米酒也喝得下?看看皇兄這壺,可是上好的桃花醉。”淩蔚風打趣道。
安樂輕輕抬眸,眼眶中的淚水再次染濕了臉上舊的淚痕,捏起瓷碗仰頭喝下桃花醉,有不少灑落在身上,似乎是嗆到了,她咳的厲害。
淩辰羽輕歎一口氣,下蹲輕撫她的後背,柔聲勸解:“安樂,你醉醺醺的回宮,太後定會罰你,別喝了,跟皇兄回府。”
“今日這時他在忙著迎娶妾室,擺宴設請,本公主自然不能落淚,要笑,要笑,來人,奏喜樂。皇兄,你看著一桌子玉盤珍饈,不比宴席差,對不對?”安樂公主慌亂的擦著眼淚。
司徒容若攥著水袖的手鬆開,她本以為陰毒的太後所出的女兒一定也好不了,未曾想過是這般童稚的女子。
淩辰羽和淩蔚風相視一眼,似乎知道了安樂公主口中的‘他’是誰了。
“本公主何等高貴,千金之軀,多少王公貴族求著母後賜婚,為何隻有他不解風情?本公主既不在乎他出身寒微,也不在乎他有妻室,可他怎可在娶妾,為何娶的人不是我?”安樂公主哭訴。
淩蔚風即刻一臉的不屑,說道:“禦前總統你看不上,護國大將軍你不喜歡,就傾心那個孟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好名字。”司徒容若呢喃道。
安樂公主猛然抬頭,本來梨花帶雨變成了嚎啕大哭,她說:“初見孟子衿時,本公主也是這樣說的。”
司徒容若心中倏的想起一計,既然安樂公主是太後最驕縱的公主,隻要跟著她,又何愁不能手刃那毒婦。
想到這兒,她開口說:“公主,小女子有辦法讓你的夢想成真,隻要您答應我一個條件。”
安樂公主搖晃著站起身來,神色大變,說道:“你有這般本事?隻要你能解決本公主心中不安,除了江山本公主什麼都能給,你想要什麼?”
司徒容若一雙靈動剪水秋瞳望向淩辰羽,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兩人之間波動。
“公主,實不相瞞,小女子是山野丫頭被羽王爺好心收留,但小女子覺得這樣不是長久之計,隻求公主能夠讓小女子侍候左右。小女子以性命擔保,能讓孟子衿對你魂牽夢繞,不離不棄。”司徒容若說。
“你要入宮?剛才…”淩蔚風說。
話音未落,淩辰羽目光黯淡下來,隻是沉沉的說:“剛才買簪子時,我說的話都是真的,偌大的羽王府不多一個聽風閣。”
司徒容若狠下心,點點頭,笑著說:“謝過王爺收留之恩,羽王府確確實實不多一個聽風閣,但多一個司徒容若。”
“這算是什麼說辭,你倒不如直接說你想入宮,看你這山野丫頭也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淩蔚風打趣的語氣裏隱隱約約帶些怒氣。
安樂公主站在一邊,急得不可開交。
“公主,三日之後到羽王府聽風閣找我,彼時便是你得到孟子衿之時。”司徒容若說。
“嗯,這樣也好,本王要務在身,先回府處理政事。蔚風把安樂帶回府養著。”淩辰羽笑了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