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聲飽含戲虐的聲音響起,圖姆納斯先生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他身體僵硬地慢慢轉身看去。隻見一匹通體灰白,幾乎要和周圍雪花融為一色的巨狼,正立在半人羊身後大約兩米高的山崖上,齜牙咧嘴地俯視著他。
此時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安靜下來,圖姆納斯先生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甚至能清楚的聽見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
那露出猙獰嘴角的巨獸,見這低劣的半人羊竟敢無視他的問話,不由得怒從心生,他的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有力的嘶吼,弓起自己魁梧結實的後背,身上如同鋼針般的背毛根根豎起,粗壯的後腿輕輕一躍,半人羊甚至都沒有看清巨狼的動作,就已經被他撲倒在冰涼的雪地。
巨狼按住圖姆納斯先生瘦弱的肩膀,把他那狹窄細長的狼吻湊到半人羊的腦袋上方,冷冰冰地盯著這個在他爪下猶自掙紮的半人羊。
他偏了偏頭,以便能更好地看清圖姆納斯臉上那驚恐的表情。他很享受這種被人恐懼的感覺,亦如他恐懼著女王陛下一樣。
“現在……”巨狼拉長了聲音,語氣中帶著威脅。“我再問你一遍,你……在慶幸著什麼?”
圖姆納斯先生驚駭地看著他喉嚨上近在咫尺的尖利獠牙,那從巨狼皺起的嘴唇裏緩緩滴落地口水,浸濕了他胸口曾經引以為榮的淺棕色胸毛,巨大狼吻裏噴吐出的腥臭氣息,吹拂著圖姆納斯先生漂亮的胡子……
半人羊敢指著阿斯蘭發誓,他從未聞過如此令人感到窒息的氣味,這是比夏天腐爛的沙丁魚用熱鍋燜熟,還要讓人感到絕望的味道。
“沒……我……我沒慶幸什麼,我隻是……隻是在賞月……”圖姆納斯先生顫抖著聲音說道。“今晚的月色很幫,幸好沒有烏雲遮住她的美麗。這都是托您的福,尊敬的莫格林警長。”
圖姆納斯先生不知道莫格林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的,但隻要彼得沒落在這些秘密警察的手上,他就不會有安全上的問題。
“噢?脫我的福?”
莫格林抬頭看了眼確實很皎潔的月亮,輕蔑地朝圖姆納斯打了個響鼻,接著他昂起脖子,發出一聲悠長的嚎叫。
嗷——嗚!
莫格林的嚎叫聲還未停息,不遠處也響起了幾聲狼嚎與之回應。仍被按在地上的半人羊吃驚地看向聲音傳來的位置,那裏是彼得剛剛離開的方向……
圖姆納斯先生的心裏還帶著些僥幸,他期望彼得已經離開了納尼亞,那些莫格林的爪牙隻是碰巧出現在那個位置。但是如果他聽得懂狼嚎的話,就不會還有這種想法了。
隨著一陣“沙沙沙沙”的聲響,一個瘦小又熟悉的身影漸漸出現在圖姆納斯先生的視線裏。
“不……彼得……”
半人羊絕望地呢喃聲被莫格林聽了個真切,他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但圖姆納斯先生並沒有發現,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個弱小的身影上。
彼得微微弓著身子,小心地從密林裏倒退出來,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就好像他身處於什麼莫大的危機之中。
也確實如此,將彼得逼出密林的是莫格林的爪牙。他們漸漸從密林的黑暗中剝離,暴露在路燈的餘輝之下,雖然這些灰狼的體型沒有莫格林那般龐大,但是他們的殘忍卻如出一轍。
“瞧瞧這是什麼?我的手下在密林裏攔住了這個行為鬼祟的家夥,你認得他麼?圖姆納斯!”
莫格林的語氣忽然放緩,他甚至將按住圖姆納斯先生的爪子鬆了些,讓這個可憐的半人羊得以喘息。
圖姆納斯先生深深地喘了口氣,強壓下竄上心頭的恐懼,假裝驚訝地說道:“噢!這不是彼得麼,我當然認識他。他是個小矮人,不過胡子裏長了很多跳蚤,所以給剃幹淨了。他犯了什麼罪麼?尊敬的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