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大背頭的神態可以用小心翼翼來形容,捧著那張從屍體身上搜出來的羊皮紙,如獲珍寶。我見他輕輕地將其攤開在地麵上,再慢慢捋順展開,我們擠在一起去看,那竟然是一張圖紙。
或許因其質料為上好的羊皮紙,在水中浸泡了這麼多年,上麵繪製的圖案不但沒有暈散掉,卻仍舊依稀可辨。羊皮紙為8開紙差不多的大小,方形,周圍曾不規則的撕裂狀。上麵繪製著一份頗為複雜的線稿圖,筆法極其淩亂潦草,讓人琢磨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感覺那應該是一張地圖。我細細端詳,極力想看出來點什麼東西,終於在那張草圖的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裏,看見一顆樹一樣的標識。再隨著一個倒“V”形的通道,延伸到一個畫著水波線的圓裏,那應該是一處水潭。作者筆法有點拙劣,這方水潭被他畫成了一個水桶形,在其低端,我明顯看見有兩條大小不等的通道,延伸至另一側,那是一處更大規模的水池。我頓時豁然明白,怪不得大背頭如此喜不自禁,這張地圖可能是這座古墓的平麵解剖圖。
想到這一點,我忙蹲下身指給他們看,“你們瞧這兒,是我們從雪穀地道進來的地方,一路到達水潭,再從這兩條通道過來……”我手指劃過,點了點那一處大水池,“我們就在這個地方。”
聽我言罷,那些幾個夥計立刻茅塞頓開,頜首稱是,黃毛一拍我肩問我大學是學什麼的,我搪塞笑道:“地下土木工程係的。”他一愣,估計也沒聽說過還有這個專業,又忽而轉念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了。
按理說有了我指給大背頭的這處基準點,整幅地圖便也不難琢磨了,但他卻緩緩地搖頭不語,似乎地圖之中他還有未曾參詳透徹之處。我蹲下身加倍注意地端詳了一會兒,頓時腦袋越看越迷糊,感覺這幅地圖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深奧,絕對不會像我思考中的那般簡單幼稚。
我還依稀看出,圖稿的繪圖方式和今天有很大的出入,勾勒轉筆之間,透出一股滄樸味,估計不是當代作品,可能有些年頭了。羊皮紙上的地圖,除了繁瑣細碎的圖稿之外,更是標注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好似那張紙上爬上了若幹小螞蟻一般。圖稿上洞穴,水潭,墓室,洞型走廊,劵道一應俱全,仿若一個複雜的迷宮,恢弘龐大,渾然天成。讓人更為迷惑的是,地圖上每一個表示空間的地方,卻無一不打上了一個小叉,像是後來者用中性筆畫上去的。
看到這裏,我便又注意到一個不易察覺的東西,因為我也是蹲著看地圖的,所以能看到大背頭的半張臉。我發現他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不可思議的表情,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副地圖喃喃道:“怎麼會沒有的?不可能……”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但回味一想,那些小叉,或許有兩種意思,要麼表示那地方危險,要麼表示已經去過,也就是表示沒有他們想找的東西。但要說是標注危險所用,雖然這一路是挺凶險的,但也不至於這般畫蛇添足,那也即是,“叉”所表示的這些地方,死者已經去過了,但沒有他想找的東西。我眯著眼對著那張圖紙每一個犄角旮旯都掃視了個遍,沒有一處是打勾或者圈的,也就說說死者找遍了這座古墓,都毫無頭緒,沒有他想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