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巧我們懷裏又抱著罐子,行動多有不便,大背頭在我背後見此事態起異,立時高度戒備的樣子,背蹭著我們往後揮手示意朝門邊上退。我這才霎時間明白過來,我們從一開始就理解錯了,大背頭讓我們抱罐子,不是為了運到水麵上去,而是要將這些危險的壇子搬離這塊地方。現在一切都晚了,目前的應急之策就是得趕快逃離這個鬼地方,不然誰都可能活不了。
劉毛弟的處境可想而知,黑色的霧氣漸漸退去,我看見他正不住地用手去撈背上那東西,卻怎麼都夠不著,可能被咬著了,疼得他渾身戰栗不止。整個人處於極度的恐懼狀態,前後左右地晃動著身體,腳下一陣劈裏啪啦,壇子立時又碎掉了好幾隻。
頃刻之間,牢籠裏黑色的墨汁便肆意翻騰,幾秒鍾的時間內,我眼前就黑乎乎的一團,什麼都看不清了。壇子裏麵所裝的,據目前所知,鐵定不是什麼安實主兒。想到此處就感覺心裏邊有些發毛,抱著壇子的手也開始有點哆嗦,總感覺裏邊好像有東西在動。囚籠裏的六個人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東南西北也分不清了,牛二塊頭大,隻當是絕世的好寶貝,一根筋地還抱著懷裏的壇子不肯撒手,堵在那扇小門口,有可能是衣服被鐵鉤子給掛住了,死活都出不去。這下倒好,他這一堵塞著,我們挨個兒擠成一團,逃命般地湧向門口,一時間誰也沒能出得去,腳下的罐子在慌亂之中又踏碎了不少。
我幾個就好像掉進了墨鬥裏,四周的水均被染得黑乎乎的一片,燈光四下裏閃動,卻好像被蒙著一塊黑巾,分不清你我,一個個驚慌失色,骨寒毛豎。又忽然感覺到有東西在我們四周遊動,黑暗之中最恐懼的就是你未知的東西,這下直接助長了我們悚然的情緒,拚命地想擠出這間該死的囚籠,一時半會兒,卻又怎麼都出不去。
我見此也顧不得懷裏的壇子了,直接扔到了地上,也不管碎了沒有,便想著如何逃出生天時,不經意看見一個身板瘦削的人,從我身旁像一條泥鰍一般滑了過去,竟是那瘦子。接著他脫掉潛水麵罩,認準牢籠邊上巴掌寬的縫隙,脖子一縮,腦袋一蹭,待我看清時,他整個人就已經在外麵了。
他露的這一手讓我感到歎為觀止,心想沒理由你行我不行,其實當時的狀況已經容不得我再做抉擇了,於是用盡全力地從他們中間擠了過去,兩手抓著那柵欄杆,身體使勁照外邊這麼拱著上力,使勁地蹭了一會兒,身體竟然被我給擠出去了。
但是還沒來得及我竊喜一番,馬上我又意識到不對了,腦袋上的潛水麵罩我還沒摘下來,就光這樣擱著一大腦袋,塞爆頭也擠不出去。柵欄格擋著,多有不便,手忙腳亂地卸了半天,卻還是於事無補,就有些急得要發狂了。沒曾注意到地一抬頭,卻看見一顆鬼東西瞪著一隻獨眼,在猝然盯著我看。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差點沒嚇得我靈魂出竅,呼吸器差點都沒咬住,一口水立馬嗆進肺裏。那是一顆長滿觸角一樣的怪物,圓滾滾的像極了一隻大號的頭顱,又長又細的尖牙從嘴巴裏凸了出來,一隻雞蛋般大小的獨眼長在上麵,原來那壇子裏裝的是這玩意兒。更加要人命的是,我看到囚籠之中的黑霧在這個時候已然散盡,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們竟然都已經逃出去了,十幾顆這樣“觸角鬼頭”正慢慢地朝我這邊彙聚而來,我被卡得不能動彈,歇斯底裏地搖晃著柵欄杆,可就是進不去也出不來,急得心裏邊直罵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