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剛進入這冥殿之時,大背頭被礦燈烤得汗流浹背,劉毛弟卻偏偏在這一時刻接手打燈,大背頭好比瞌睡來了遇著了枕頭,自是樂意。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就是我們死活都轉不出去,仿佛遇著了鬼打牆一般憑著感覺的瞎走。事實上潛意識裏,尤其在絕對的黑暗中,人的心中對光的渴望體現到了極致,劉毛弟在前麵假裝無意識地帶路,我們就一定會沿著他走的路線遵循著前進。隻要他下意識裏以弧線的方式前進,且做得又不十分明顯,我們是決然不會感覺得到的,隻會傻傻地被他牽著鼻子走。
反應過來後,我一瞬間有些木訥地看著劉毛弟,發覺這個小夥子一路上居然在裝傻充愣,竟還有些城府,便直截了當地問他:“說吧,你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那老婆子讓你把我單獨留下來,到底想做什麼?”
再七拐八彎的也沒什麼意思,我就直接同劉毛弟講了,省得不痛快。劉毛弟見我問得這般直接,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想了想,似乎在理思緒,又好像在猶豫該不該說。遲緩了半晌,終於抬起頭看著我:“你這個問題問了兩遍了,我不是說了,我哪一邊的人都不是,自成一派。不過現在嘛,可就不好說了,我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就等著棄暗投明了。”
“這話怎麼講?”我問。
“你也見過村子裏發生的事,表明上栓子爺和那幫糟老頭子是一夥人,我和三哥一夥,這事你聽著可能感覺有些麻應人,但我說的句句屬實,全是肺腑之言,不帶騙你的。”劉毛弟一臉儼然,雖看著還是沒多少頭腦,但給人感覺卻很真誠。“事實上,村子裏的關係很複雜,我隻能說,明著好像就我們這兩邊人對立,實際上卻有很多派人在裏麵,魚龍混雜。”
“特別是這幾年,”劉毛弟接著講:“屍鬼村裏已經有很多來曆不明的人,出現在村子裏,感覺他們好像是和栓子爺密謀著什麼,似乎在等待時機的成熟,而三哥我承認他有時候是貪財了點,但本性不壞,他是名為斂財,但私下裏卻查探走動,想要調查出結果來。”
“那你們查出點什麼來了沒?”我忙問道,心中好奇立時更勝了幾分。
劉毛弟神色頹然地搖了搖頭,也很是迷茫:“三哥知道的可能多一些,他說村子中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一個毒瘤一般的謎團,就等著有人來捅破了。他出事的那天晚上,很高興,喝了很多酒,說總算讓他等到了,似乎話裏有話,也不和我們說,誰知道第二天就出了這檔子事。”
言至於此,劉毛弟臉上寫滿悲傷,我看不下去正想安慰他幾句,他卻忽然一抬頭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三哥的本事,不僅僅體現在吹牛打牌鬥地主上,他這是粗中有細,他設了個計,詐死!果然這麼一來,村中就有人坐不住了,比如說栓子爺,也比如說還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