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感恩生活(3)(1 / 3)

威嚇、強迫他為他們做事,要他搬沉重的草料,到很遠的河邊取水,簡直把他當奴隸看待。馬爾科坐在車上,身體隨著車輛的擺動而顛簸,車輪和木軸的響聲震得人耳聾,雖然很疲勞,晚上還是睡不著。草原上的幹風不斷卷來帶有石油味的紅色塵土,眼睛睜不開,呼吸也很困難,真是痛苦不堪。

因為過勞和睡眠不足,吃東西又不習慣,馬爾科的身體虛弱得像棉花一樣。多日沒有洗澡,滿身都是灰塵,早晚還要受車夫們的叱罵和虐待。如果沒有“頭頭”看在15個銀裏拉的份上,有時給他一點庇護的話,也許他的勇氣和力氣早就消失了。他躲在車角落裏,背著人掩麵流淚。每天起來,自覺身體比昨日更差,更沒有精神,舉目四望,那無邊無際的原野,就像泥土的海洋,不知什麼地方才是盡頭。“嗬!恐怕不能挨過今天晚上了,今天就要死在路上了!”他自己心裏總是浮起這種絕望的思緒。

那班人要他做更重的工作,他愈覺有病了。一天早上,一個車夫趁“頭頭”沒注意,竟打了他一頓,說他汲水遲到了。後來,他們就輪流給他下命令,用腳踢他,罵道:“你得挨這一腳,你這小流氓,這一腳給你媽帶去!”

他的心碎了,終於病倒了。一連三天發熱,蓋著被子躺著。除了“頭頭”有時遞些水給他,摸摸脈搏以外,沒有誰來看顧過他。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反複叫著:“媽媽!媽媽呀!快來救救我吧!我快不行了,不能見到你了。

媽媽!快來呀!”邊說邊在胸前劃著十字祈禱。幸好“頭頭”隨身帶著什麼丸藥給他吃了,熱度漸退,居然又能起來活動了。

可是,病好了,這旅行中最艱難的時刻也到來了。車隊走走停停花了兩個多星期,現在已到了去圖庫曼和聖地亞哥·德·埃斯特羅的三岔路口。“頭頭”要他下車,教他怎樣走,替他把包袱縛在肩上,使他走路輕便些。馬爾科吻了“頭頭”的手,又向那些虐待過他的車夫們告別,這原是不情願的,但也不得不這樣了。馬爾科目送車隊走上另一條路,在一片紅塵後麵消失了,才獨自走上自己的旅程。

在荒涼無盡頭的平原走了兩個多星期以後,前麵已呈現一片黛色的峰巒,山頂和阿爾卑斯山一樣籠罩著白雪,好像又回到了故鄉那樣,給他一種親切的安慰之感。原來這山是屬於安第斯山脈,它縱貫南美大陸,東北從特立尼達島綿延到接近南極的冰海,跨越110緯度;還有一件令他感到安慰的事是這裏已進入亞熱帶,天氣已經轉暖。路上時有村落,可以在路旁小店裏買點東西吃。有時還遇到馬幫馳過。這裏的婦女和小孩都坐在地上,膚色紅黑,顴骨高聳,眼睛豎起,好像機器人那樣慢慢轉過頭來看他,臉上毫無表情,那是印第安人。

步行的第二天,他盡力趕路,晚上便歇宿在大樹底下。兩三天以後,身體漸漸疲乏,鞋子也破了,腳底被砂石磨破流血,又因食物過於粗糙,有點胃疼。看看天色又晚,不覺害怕起來。在家鄉時,常聽人家說,南美多毒蛇猛獸,有時真的好像聽到毒蛇爬行的聲音,令人心寒骨冷,剛才慢下來的腳步不得不又加快起來。有時想起母親,如果她知道我在這裏受苦受難,將怎樣難過嗬!同時,他的勇氣也添了幾分。為了消除恐懼,為了增加精神力量,就把過去和母親在一起時的往事從頭數起。做嬰兒的時候,偎在母親懷裏,聽母親說:“伏在媽媽懷裏睡覺吧!”很久很久,睡著了,母親把被子蓋在自己胸口。在熱那亞碼頭上給母親送行,母子難舍難分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媽媽!我能再見到你嗎?我能走到你那裏去嗎?”他一麵想,一麵走在那從來沒有見過的樹林和甘蔗林邊。前麵是廣闊的原野,蔚藍的山峰聳立天際。

四天過去了,五天過去了,一個星期過去了,腳底起泡、流血,兩腿酸痛無力。最後一天傍晚,他向一個行人問路,那人指著前麵說:“快了!從這裏到圖庫曼隻有50裏了!”

他聽了不禁歡呼了一聲,兩腿似乎突然輕快起來。然而,這不過是一時的興奮罷了。他終於精疲力盡,倒在一條小溪旁邊,但他的心還是愉快地跳動著。他閉目休息了一會兒,睜眼一看,燦爛的群星在天空閃爍,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星空。他躺在草地上想,也許母親這時正在想念著我呢!

他輕聲地說:“媽媽!你在哪裏?你現在正做著什麼?你也在想念我吧?馬爾科就在離你很近的地方了呀!”

可憐的馬爾科!如果他知道母親現在的情況,一定會像超人一樣,拚命跑到母親身邊去!他的母親現在正病著,躺在美貴涅茲一家住的邸宅的下房裏。她因盡心盡力侍候主人一家,獲得主人信任,美貴涅茲一家對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