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療養院的那個人,是江南心裏永遠揮之不去的陰影。
隻為了堅守自己的信仰:四方的人不會低頭。說的恢弘一點,這是一種永不屈服的精神。當然,肯定也有人會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隻不過是服個軟而已,就能避免慘劇的發生。
的確如此。可是我們不得不承認,哪怕就是當下的這個社會,仍有不少人會恪守自己心裏的底線,會捍衛那不可侵犯的信仰。
三寶的事,無疑是一個悲劇。而江南現在唯一能夠給他的就是——陪伴。
護理病房中,江南坐在床邊,呆呆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三寶。
“植物人”這三個字真的是形容的太貼切了。他沒有任何表情,就這麼一動不動的靠在床頭,雙眼平視。這雙眼睛,曾經無比凶狠,閃閃發光,可江南現在看不出有絲毫神韻。
“兄弟,今天晚上咱們擺酒。”江南說了一句,對著三寶說,也是自言自語的說。說完,他輕輕笑了笑,“可惜了,好酒好菜你嚐不到了。”
“擺完酒,就該跟童古正麵交鋒了。”
“雖然現在小鹿和冬子回來了,大家都動起來了。但是說實話,我感覺沒那麼容易就能幹掉童古。”
“可無論多困難,我們都要去做。不為別的,兄弟,我得給你報仇。”
說到此,江南已經熱淚盈眶,雙手緊緊握著三寶的手。多希望他能給那麼一丁點反應,哪怕是輕輕眨眼,哪怕是手指輕輕一動。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江南注視著三寶,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慢慢流下來。這眼淚當中一定有對三寶的歉意、悔恨,但這其中,肯定也有對自己苦悶的宣泄。
沒錯,江南永遠以笑臉示人,如沐春風。在外人麵前,他似乎永遠不知疲倦,哪怕攬下四方所有的瑣事,統統一力擔起,沒有絲毫抱怨。可他不過也隻是個剛過二十歲的少年而已,身上背負著的是遠超這個年紀該有的一切。
江南與每個人都不同。
張北羽最早走上這條路是為了王子,而後是被不可逆轉的形式推著走,直到現在,他已經離不開這所謂的黑道,早就由被動慢慢變成主動。
而立冬是這四個人當中最適合走這條路的人,他從小就立誌要靠著自己的拳頭打出一片天地,無論有沒有遇見張北羽,有沒有成立四方,他都會這樣做。
鹿溪,雖然從來沒有表露出來,但她的選擇似乎已經由上天注定。早早成名,因為房雲清的欺騙而退出,又因為立冬的出現而義無反顧的撲進來。
至於江南,他為的隻是兩個字:友情。他曾說過,無論張北羽和立冬做什麼,自己都會跟他們在一起。
這個將友情看的甚至比生命還重的男孩,就這麼握著三寶的手,不停的哭泣,宣泄著疲倦和困苦。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恐怕沒人會相信,堂堂第一草鞋,在人前八麵玲瓏的角色,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麵。
江南彎著腰,雙手緊緊攥住三寶的手,不知為何,哭聲越來越大。也許,脆弱的一麵也不僅如此,淚水也不隻為此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