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鬆軟的田埂上連續跑了五圈,陳炎終於幫鮑嫆和鮑婉把兩個紙鳶都送上了藍空。
兩姊妹各自執著一跟細繩,看著迎風飄揚的紙鳶,蹦跳著、追逐著,慢慢鬆開手中的引線,比試著紙鳶的高度。
陳炎和李嫣靠在一棵大榕樹下麵,兩人並排坐著,卻隔著一個人的距離,在陳炎眼裏,正是李嫣的未婚夫張海林若隔在中間。
那斑駁的樹影在陳炎眼前晃來晃去,讓陳炎心裏生出了些許虛幻不實的感覺。從沒有想到過溫州知州府一別後,還會和李嫣見麵,更沒有想到的會在這風景怡人的雁蕩山中見麵。
隻是兩個多月過去了,自己和李嫣似乎距離越來越遠了,不僅是空間的距離,更是心裏的距離,原來他和李嫣之間隔著一個張海林,現在卻多了一個趙旻,那晚身陷囹圄,兩人裸身相擁那一刻,陳炎就把趙旻看做這一世的愛人。
聽了李嫣的敘述,陳炎才知道,在溫州剛過了一旬,李嫣就不辭而別了,舉目無親的她想去揚州投靠自己的舅舅,哪知道到了樂清大荊境內,身體過於虛弱的她中了瘴氣,病倒在路邊,幸虧鮑叔廉和幾個手下剛好有事經過,救起了李嫣,並帶她回到暘穀嶴醫治。
李嫣這幾天感覺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正準備向鮑叔廉告別離開暘穀嶴,沒想到會遇上了陳炎。
陳炎記得智雲曾經告訴過自己,溫州知州張祥雲的孫兒投敵的事情,他心裏想問個究竟,但是看到李嫣就是不願意提及她的未婚夫,不便追問就不問了。
李嫣聽陳炎說起是炸毀台州船廠撤退到了這裏,她撿起一根樹枝,略一思索就在地上畫起椒江的地圖來,並對幾個船塢的位置和台州兵駐軍的情況一一作了標明。
陳炎看見她畫圖時表情專注,動作嫻熟又利索的樣子,不由得愣住了。
李嫣嫣然一笑,向陳炎解釋道:“上次和家人奔赴溫州時,由水路從臨安到了台州,那時看到椒江南岸正在修建船塢,出於習慣,就細心觀察了一番,並在心裏暗暗記下了船塢的位置和台州兵的駐紮情況。”
出於習慣?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習慣,陳炎暗暗覺得李嫣應該是位將門之後,耳濡目染,才學會了這些畫圖模擬的技巧。他邊回憶,邊講述的炸毀船塢和拯救文天祥的過程,
李嫣聽後,點了點頭,隨手在圖上指指畫畫,點出了陳炎等人部署的諸多不當之處。
陳炎事後反思這次毀船塢的冒險行動,也是心有餘悸,自己能得手後順利脫身確實是運氣好的緣故,有時候他覺得與其說那晚是他救了文天祥,不如也可說是文天祥救了他,在那危急時刻正是文天祥出現吸引了台州步軍的大量人馬。
現在聽了李嫣的一番話後,他更是覺得那時候布置確實有很多考慮不周的地方,雖然以前留洋時短暫在武校呆過,但是自己的實戰經驗確實太少了,還有就是每回手裏握著火藥包的時候,頭腦太過興奮了,一些本來可以考慮好的事情都沒有考慮。
陳炎見李嫣對行軍作戰如此熟稔和擅長,難免對李嫣的身世多有猜測,他側過臉來看這她那張如春光般明媚的笑靨,試探地問道:“小娘子要赴揚州,不知道和那鎮守揚州的參知政事李北山李大人是否相熟?”
李嫣坦然道:“那李北山大人正是家舅,我赴揚州正是要投奔於他。”
陳炎聽說李嫣是自己最為敬佩的名將李庭芝的外甥女,心裏又是親近了幾分,他關切地說道:“小娘子要去揚州投靠李大人?隻是這揚州狼煙未滅,險惡難測,你這一去隻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