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曆的五月tian色亮的早,寅時(早上三至五點)未過,外麵已經是霞光綻放,飛禽報早。
陳炎掏出一塊手帕,包起桌子上的毒蠟燭屑,塞回了懷中,他想找個人看看,這蠟燭是否真有蹊蹺。陳炎是個記恩不忘仇,從來都是把恩怨分得清清楚楚的人,要是確實是初月放過了自己一馬,這個人情無論怎麼樣陳炎是一定要還的。
到了國香樓垂簾掛珠的主廊,陳炎遇上了也是早早起來的朱煥,兩人仿佛都忘了昨晚正是因為對方的緣故整夜未眠,像是久別的友人在異地他鄉見了麵,熱情的點頭、作揖,嘴裏滿是客套的話。
這時候,主廊上稀稀落落已經有姿容上乘的女子出入,見到陳炎兩人出來,個個駐足哈腰,露出又甜又媚的笑容來。兩人都知道這國香樓不是久留之地,一聲告辭,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陳炎前腳剛剛跨進位於夾城的自己的臨時府邸,覺得倦意排山倒海搬過來,讓自己走起路來都搖搖欲墜,他虛飄著腳步找到了自己的房間,推門進去,搖搖晃晃向自己的繡床而去。
忽然,陳炎的一隻腳踩在了地上一個圓圓的東西上,腳步一滑,整個人就要向前傾倒。
就在陳炎就要倒下的那一時刻,隻聽到屋子裏一聲驚叫,一道嬌小的身材快速過來,想要用自己弱小的力量撐起了陳炎的身體。還好陳炎身體的應變能力不錯,膝蓋一曲,消去了前衝的力量,再雙手抱住來人的脖子,總算是站定了身子。
雖然事出突然,陳炎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來人的容貌,但是那股熟悉的幽香一進鼻子,陳炎就知道自己抱住的正是長公主趙旻。他直起膝蓋,身體稍稍後仰,看著趙旻有些失色的花容,愧疚道:“長公主受驚了,炎之真是該死。長公主是什麼時候光臨寒舍的。”
沒等陳炎說完,趙旻雙手死死地熊抱著他的虎腰,埋下頭依偎在他的懷裏嗚咽起來。趙旻已經在陳炎的房間裏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了,畢竟是思念心切,她天還沒亮,就讓李庭芝的一位侍衛帶她來找陳炎,沒想到到了陳炎的府第,侍衛說炎帥整夜未歸,趙旻的心房的溫度突然降到了冰點。
為了不讓侍衛們看出她內心的悲傷,她一個人躲進了陳炎的房間,坐在椅子上,握著陳炎曾經把弄過的茶杯酒盅,胡思亂想起來。她以為陳炎昨晚見呂紫煙傷心,慰問將士回來就去了呂紫煙那裏,兩人一定是雙宿雙飛慣了,自己來揚州了,還要瞞著自己在李庭芝府上廝混。趙旻想著想著,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冰窖裏,瑟瑟發抖起來。
後來她又想到自己手中的酒杯和茶具或許早就被呂紫煙摸過用過,無名心火一上來,就把那杯杯盞盞扔了一地,一些不經摔的早就碎成了陶片瓷片。
趙旻剛剛正要把那桌子上的茶壺也扔在地上,就看到陳炎一臉倦色,迷迷糊糊從外麵進來,她心裏一驚,那裏想到去提醒陳炎注意地上的滾圓的器皿,隻到眼睜睜地看著陳炎踩在被子上,就要摔倒了,才趕忙上去,不讓陳炎跌倒在地上的碎瓷片上。
陳炎看到趙旻一直凝噎不語,再看清楚了地上的陶片瓷器,心裏明白這小妮子是肝火大旺,生自己氣來了。
陳炎不知道趙旻是為呂紫煙而生氣,還以為自己昨晚進了國香樓被人瞧見了,告訴了趙旻,所以她才這般氣惱,就解釋道:“昨晚,我……我沒……沒做什麼!”
陳炎越是解釋,趙旻越是覺得陳炎昨晚有問題,她看到陳炎就是矢口否認,不具體交代和呂紫煙做了什麼,心裏更是傷心,幹脆嚎啕大哭起來。
這下把陳炎可是急的手足失措,他一個勁兒拍著趙旻瘦削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旻兒!沒事的,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