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香陷入了沉思,像是在思考這其中到底還蘊含著哪些隱情。
老爺子不說話,曹梟就也不敢動,裴叔更是安分,默默地站在一旁,一語不發,隻是暗中在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敢當著老爺子的麵摔東西。
過了半晌,老爺子揮了揮手,居然是在示意裴叔先出去,顯然他想要和曹梟單獨的談一談。
裴叔想了想,還是默默的退出了房間,順手關上了大門。
屋子裏隻剩下了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爺子抬頭看了看曹梟那張強裝淡定的臉龐。笑了笑,道。
“先坐,站了這麼久也肯定累了,我也能猜出來你為了找我應該挺不容易的,沒辦法,歲數大了,不願意再接觸外麵的人和事,隻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安安靜靜的躲起來,指不定哪天就兩眼一閉死了,能不見的人也就都不想見了。”
曹梟沒猶豫,恭敬不如從命,這個時候與其假裝恭敬還不如隨意一點的好,看樣子就知道老人沒那麼多重規矩的講究。
張瑞香老爺子醞釀了一下措辭,也像是在回憶,開口道。
“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樣滿肚子的疑惑,也能看出來你應該沒有騙我,但你說的和我了解的出入實在太大了,真沒辦法直接就信了你。”
“其實關於這件東西的來曆,你也算是了解了一半了,你口中的那個老王頭說的不假,它先是慈禧老佛爺的貢品,後來又被孫殿英挖了出來,又流落到那個人的手裏,然後被我偷了出來。”
說到這的時候老爺子頓了頓,笑問道。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偷它麼?”
曹梟搖了搖頭。
“老頭子沒說。”
“其實說起來我和王宏乾還是有點親戚關係的,因為他娶了我妹妹,我親生的妹妹!”
老爺子頗有深意的看了曹梟一眼,接著道。
“那是在什麼時候了?應該還沒解放呢吧?我那傻妹妹也不怎麼就看上了當時還在帶兵打仗的王宏乾,鬼迷心竅的非要嫁給他,我這當哥哥的能說什麼?隻能操辦著替他倆把婚事辦了,當時世道亂,雙方家裏都沒有老人了,長兄為父,我也就替妹妹做了主。而這件旗袍,就是我當時偷出來給妹妹當嫁妝用的,我做了一輩子衣服,我的妹妹,當然要有一身最漂亮的旗袍,非這件莫屬!”
老爺子眼中精光一閃,仿佛又回到那個混亂的年代裏,仿佛又看到了那個隻有三個人的成親現場,看見了妹妹一身旗袍猶如仙女下凡一般。
當時因為某些政治原因,兩個新人成親甚至都沒有宴請一個親戚朋友,隻有他這個類似證婚人和雙方父母的角色做個見證。拜了天地,敬過‘高堂’,這親也就算成了。
“可誰也沒想到,第二天,兩人剛剛才成親一天,就著了大火,王宏乾那家夥跑出來了,燒毀了容,我妹妹沒跑出來,死在了裏麵...”
“有些事啊,不信命不行,這旗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誰穿上都沒什麼好下場。”
“自從那場大火之後,雖然燒死了我妹妹,可仿佛就像燒旺了他的官路一般,他越來越順,就連那十年動蕩都沒能把他怎麼樣,建國以後他當了將軍,續了弦,該結婚結婚,該生子生子,開枝散葉,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老王家現在在北平也是響當當的頭一號紅色家族。”
“因為我妹妹的事,從那以後,我和他也就再沒有過來往,剛開始的時候能不恨不怨麼?可現在老了,時間長了這股氣也就淡了,現在更是土都埋到了脖子,哪還怨恨的起來?”
曹梟聽了半天,微微歎了口氣,又是一個滄桑了一輩子的老人。
聽老爺子這麼說,看來真正的王宏乾應該在北京,當年被一場大火燒傷了臉,那老王頭又是誰?旗袍是怎麼落到他手上的?
想到這裏,曹梟開口問道。
“老爺子,您再好好想想,您還認識哪些姓王的?還有誰知道關於這件旗袍的事情?”
老爺子閉目冥思了半晌,突然睜開了雙眼,疑惑道。
“王宏乾有個弟弟,叫王國乾,從那場大火之後,一直下落不明...”
得到這樣一個消息,曹梟的心中瞬間生出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熱鬧可就大了...
一老一小的談話到此結束,雖然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但雙方心理都有了自己的猜測,曆史掩埋在了歲月裏,當年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道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