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飛抱住她柔聲道：“我何嚐不是天天在做同樣的夢。”
她抬起頭來，深深地望著他，似乎想把這分別的十餘年光陰補回來。她抬手撫著他的臉，淒然道：“你瘦多了！”
顧雲飛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臉上慣有的殺氣此刻已蕩然無存，眼裏竟流露出些許柔情。他微笑著道：“可你卻一點兒沒變，還是這麼愛哭。”
“不，自從離開你，我就再沒哭過。我今生，隻為你落淚。”她說著，淚水撲簌簌淌了下來。
顧雲飛撫著她的肩，款款道：“我知道。我知道。”說著，輕輕為她擦掉淚痕。
“這是哪兒？”她問。
“這是我們的家啊，難道你連家都認不出來了麼。”顧雲飛答。
“哦？！”她驚歎，四下裏望了望。屋中的陳設的確同十年前一模一樣。“我是怎麼回來的？”她不由大奇。
顧雲飛道：“是宗仔送你回來的。”說著，他便將洪宗澤如何護送她回京之事簡單講述了一番。
聽到這裏，李懿德的眼睛早已濕潤了。她輕歎道：“宗仔倒是個情深義重的孩子。倘若他爹也肯象他那般通情達理，事情豈不好辦許多。”
顧雲飛輕歎道：“君揚就是太過正直，所以至今都不肯原諒我。”
李懿德道：“我說洪師兄是固執才是。他認定的事，別人無論怎麼解釋都無用。”
“算了，反正我已被人誤會慣了。”顧雲飛黯然道。
“怎麼能算！”李懿德激動起來，“這次是時間倉促，我無法同他講清楚。將來有機會，我一定要罵醒這個老頑固！”
顧雲飛笑道：“可這回要不是這個老頑固，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本名冊！”李懿德終於回想起了她的經曆，不禁失聲叫了出來。
顧雲飛輕輕按住她的唇，低聲道：“放心，阿祖已經交給我了。”
“哦！”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顧雲飛心痛地將她擁入懷中，道：“我不是叫阿祖不用管名冊了麼。你為什麼不聽話？”
她反問：“你當初要那名冊是為何用？”
“我想以此請求皇上準我辭官。可惜阿祖一時大意，打亂了我的計劃。”
懿德聽了，心中一暖。想來自己先前誤會他又要“故計重施”，她臉上不禁一紅，伏在他懷中柔聲道：“如今名冊在手，你便可以繼續你的計劃了。”
“說來奇怪，”顧雲飛道，“我進了京城，皇上卻將我涼在了一邊，絕口不提升任提督之事。譚章京隻在我抵京那日到訪過，後來就再也沒來了。我連皇上的麵都沒見著，何談請辭。”
“如此倒真奇了。”李懿德眉頭微蹙，“既是如此，皇上為何處心積慮要置我於死地？”
“什麼？”聽聞此言，顧雲飛不由大驚，“你是說，是皇上要殺你？”
她略一點頭，道：“是那狗官親口告訴我的。他大概以為說了實話我便會饒他一命。”
顧雲飛沉默了。
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顧雲飛問：“誰？”
隻聽門外一名女子答道：“老爺，溫水備好了。”他應了一聲，柔聲對她道：“來，我帶你去洗洗。”她溫順地點了點頭。顧雲飛脫掉被她弄髒的外衣，掀開被子將她抱起，穿過一道長廊，來到另一間房。
這是一間專門為洗浴準備的屋子，中間是一個五尺見方的池子，池底池壁皆用漢白玉砌成，純淨華貴。屋中熱氣騰騰，空氣中彌漫著花香，水麵飄浮的花瓣鮮豔欲滴，叫人好生愉悅。兩人寬衣解帶，一同下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