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傷心人06(2 / 3)

方柔激抬目。

——啊,徐小泥!

他隻覺胸臆間一陣熱血沸騰,幾乎沒掉下眼淚來。

他年紀也不小的,而且閱曆甚廣,閱人亦多,還會為了再逢一個女子而激動得潸然淚下,這連他自己也未敢置信。

完了,完了。方柔激心裏暗忖:姓方的一世英名,隻怕要栽在這女子手上了。

心裏雖有一絲清明,但萬縷柔情,全係在那女子嬌嬈的身腰上,他已如癡如醉、欲仙欲死、如生如死、入心人肺。

越是揣想,越是疼出一種感情來,無限黃昏,一番眷戀,方柔激心滿意足。

每次鑼起了,他就看她上場;鑼收了,他就看她下場。他有的是銀兩,雖然是落難王孫,但他的劍每殺一個仇敵總是夠他花上幾個月。他便樂不思蜀了。

直至有一天——

她在收拾零碎要下場子的時候,忽回眸,那尖秀秀的下頷,忽然掠過一抹笑意,嫣然,向他。

——那一笑是向著他的。

方柔激竟似那些沒有經驗過的男子一般。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口腔來。

哎呀。

——她是在向我笑呢!

那天晚上,方柔激終於禁不住也忍不住了。

他決定夜探徐小泥!

真的,他是穿梁越脊,半夜三更地進入徐小泥的閨房,不是懷什麼心思,隻是去看她。

進一步看她。

好好地看她:她的美姿、睡姿、柔姿……。

若說方柔激這種男人,會沒別的邪念,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方柔激卻是並沒懷著別的目的去,那也是千真萬確的事。

他為了要以“幹淨之身”見徐小泥,幾乎有十天的時間,絕足青樓,連“馥園”裏千嬌百媚的晚菊姑娘也不去沾;對他而言,情思寄於徐小泥身上,也是一種他自己最後的一個救贖與超升!

第一晚,方柔激潛進徐小泥的房裏去,徐小泥熟睡如嬰孩。桌上還有一碗未喝完的冰花蓮子百合羹,她的臉是向著桌子恬睡的。

這時候正值初夏,徐小泥隻穿著薄薄的紗衣,被子並沒有蓋好,她的頸肩有一半裸露在外,雪玉似的柔膚,襯著一角猩紅的錦兜,方柔激不由得怦然心動。

他就坐在那兒,看了他一整個晚上。

他用盡一切精神意誌不讓自己“再進一步”,其掙紮過程比跟高手對決了一晚還辛苦。

直到第五更梆響,他才如一抹煙似地離去,帶著罕有的滿足。

到了第二晚,他又想去看徐小泥。

方柔激在心裏苦笑,若是這樣落在旁人跟裏,著實不知成何體統。

可是他才不管禮俗。

這晚他又到了徐小泥的閨房,時近初更,卻驀然發現徐小泥未睡,正跟那彈琴的漢子在對話。那漢子正揣了一碗雪耳白果茶,勸說徐小泥吃完了好早些休歇。

“妹子,這段日子可苦了你。盡量喝些潤潤嗓子吧,明天要改到香滿樓那兒彈唱呢。”

“二哥,怎麼咱們老是要換地方?”徐小泥的語音還是那麼溫柔、清脆、好聽。

“你太漂亮了,每在一個地方唱完了,一定惹出些事兒,”那彈琴的漢子說:“我們還要趁沒惹出事體前換個地方較好。”

“這樣,哦,那豈不是……”徐小泥似想到了什麼,有些依然,又想掩飾,轉過身去,整理被角。

——莫非是她想到自己?

這些日子來,方柔激甚至不知道她是否有留意到自己這個人,想到徐小泥可能因為不欲遽然離開或是為了自己每天必到而不舍,心裏一熱。

漢子一笑,捧碗遞給徐小泥,溫和地道:“說不定,咱們還要離開鳳陽,改到南陵或者當塗去好了。”他一麵說著,一麵用三角尖眼瞄向徐小泥。

在窗外偷窺的方柔激大吃一驚。

因為他看到了一件事。

一件若非他親眼目睹也難以置信的事。

在徐小泥轉身,漢子遞盅的一刹那,那盅茶已被徐小泥口中叫的“二哥”下了藥。

徐小泥正在喝茶。方柔激正欲發聲喝止,但突然省悟自己的身份,很是尷尬,心裏轉念,那漢子既是徐姑娘一直相依為命的親人,諒也不致要謀害她,說不定隻是些讓她睡得安穩的藥呢,還是暫時不宜打草驚蛇的好。當下便沉住了氣,繼續守在窗邊,靜觀其變。

隻見徐小泥喝了那盅茶,不久便玉頰飛紅、媚眼如絲,搖顫顫的捧住了頭,低聲吟道:“二哥,我,怎麼……會這樣子……?”

那“二哥”嘿嘿笑著,忽然板起了臉孔,臉上發出一種邪冶之氣,著實令人心慌,隻說:“誰教你總是不依從我,我在你剛剛喝的茶裏下了胭脂淚,今晚可叫我遂了心願。”

徐小泥驚慌失聲,衰弱的想逃避,但反而一交栽在“二哥”的懷裏,燭火搖曳,她的臉色,是愈來愈紅了,眼色,是愈來愈媚了。

方柔激忍無可忍,大喝一聲,破窗而入,一把抓住那漢子,叱道:“你這禽獸!”另一手攙住徐小泥柔弱的腰肢。

那漢子大怒,揮拳迎擊,方柔激一反手,已搭住了漢子的拳勢,一橫肘,以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撞中漢子的右肋,漢子慘叫一聲,跌跌撞撞出房門,返身就逃。

這一招是“東海劫餘門”的“反手奇招”,出擊角度詭異之至,自非那漢子所能閃躲。

方柔激餘怒未消,正要進擊,忽聽一聲蕩人心魄的低吟,回頭隻見自己念茲在茲千呼萬喚的女子星眸半閉,羅衣半卸,紅絝半啟,燈映花容,柔弱無依,輕若無物的身子,又熱得可以,方柔激聽她低迷的哼著,連心都亂了,亂成一團團,拆不開、扯不掉了。

看來徐小泥所服食的藥力,已然發作。

方柔激不是君子。

他更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何況這還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徐小泥已被藥力衝激得完全變了個人,方柔激也失去了自製。他起先還想先把徐小泥弄醒,也打算先行製住她身上的穴道,可是徐小泥的身子軟若柳絮,把那一個嬌嗔可喜如騷媚入骨的臉兒埋在他的胸間,腰身柔繞地貼在他的小腹上,方柔激要推,偏又推在不該推的地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