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要你說。”
“小叔的獨女,被回紇軼挾持在陣前,堂姐腹中,已有七月身孕。”
世人皆知,季翎與其亡妻,青梅竹馬,伉儷情深,亡妻故去之日,最後心心念念的,還是這個獨女,十八年含辛茹苦,獨自撫養成人。
“嗬!”蕭煜似是譏諷的笑了笑,“原來季家之中,也不全是你這樣冷血無情的人。”
“殿下放心,季家隻出了臣這麼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是嗎?”蕭煜手指輕敲桌麵,“當時你不在延陵城中?”
“在。”
“哦?”蕭煜的目光中滿是探尋之色,他當時接到消息的時候,細節詳情已被諸方勢力封鎖,隻傳出了一個季氏守城不力,連坐問斬的最終結果。
季謹微微垂眸,語氣依然平靜如許,“心有餘而力不足。”
“嗬!”好一個心有餘而力不足,果真冷血無情,“出去!”
“是。”季謹起身,朝門口走去。
門外,守著門口的葉三抱劍而力,聞聲轉頭,對剛剛跨出門檻的季謹說道,“小七死了,小五廢了。”
言下之意,你怎麼還能活著回來。
季謹腳步未滯,抬腳便要離去,對葉三的話充耳不聞。
葉三剛要再有所行動,卻被身後的蕭煜叫住,迎麵,一封信箋飛來,隨之而來的,還有蕭煜不帶一絲溫度的話。
“拿去燒了。”
……
季家……
季翎看了看季謹,微微有些欲言又止,“小謹啊,不是小叔多想,你真的決定了嗎?如今奪嫡之事正起,雖然現在景王的勢力最強,但多方勢力還未表態,推其他皇子上位也未嚐不可,再者說,你們之間,還有當年那事……”
“小叔。”季謹微微抿了一口茶,將手中一直端著的茶盞放在手邊的桌子上,“我知道,我早就回不去了。”
這條路一旦踏上,便再無轉圜的餘地。
“再者說,當年,除了太子,這些個皇子不都被我得罪了個遍。”
“可看這局勢,難道還能選太子嗎?”
季翎默然,若是往日還好,可如今……
太子逼宮,藩王攜軍進京,被鎮壓隻是早晚的事。
季翎心神猛地一震,看向季謹,“至始至終,你就沒選過太子吧。”
否則,怎麼會讓太子走出逼宮這自毀長城的一步。
但既然如此,當年又為何?
季謹微微頷首道,“太子其人,愚鈍狂妄,不值。”
“你……”季翎低歎了一口氣,“罷了,說到底,今天這局麵,還是小叔拖累的你。”
“少主。”一個小廝推開了緊閉的大門,“當家人請您到祠堂一趟。”
小廝話音剛落,季翎兩條劍眉便緊緊皺起,“不行,少主身上仍有舊傷未愈。”
小廝頗為為難的看了一眼季謹,躬身道,“少主。”
季謹起身,對還想要爭辯一二的季翎說道,“小叔,季家能屹立千年,鍾鳴鼎食,靠的不是人情練達。”
沒有規矩,便不成方圓。
“堂姐的事,若能重來一次,長金弓一定會引弦。”
……
砰!
隨著祠堂沉重的門扉被關掩上,一聲喝令便從牌位前傳來。
“跪下!”
季謹眸色微微一暗,掀開衣袍,跪在沒有蒲團的青石磚上。
“季謹,你可知錯?”
季謹泯了泯唇,目光直視前方,卻並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