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慧慧這麼突如其來的辱罵,我先是一驚,後來臉上突然一陣發燙,就好像是做錯事被別人發現了一樣,瞬間有點無地自容的感覺。
但當我再次迎上她惡狠狠的眼神後,不知為什麼,頓時我的心間又湧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開心,與此同時又夾雜著一股難以描述的煩悶,我也搞不清出自己到底怎麼了,一時說不出開心的原因又道不出煩悶的所在,總之整個人處於一種非常矛盾的狀態,無法自拔......
而下一刻,我又被一種深深的羞辱感給籠罩了,就是在猛然之間,我突然覺得慧慧用這麼嚴重的詞語辱罵我與父親,這是她對我們的極大不尊重。
腦海裏頓時有一個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海雲,看吧,現在連慧慧也要羞辱你了!你不能總是選擇忍耐!而且她才六歲,爸爸過去不是經常這樣教導你嗎?小時候不好好管教,長大還了得?”
這時,我四下巡視了一遍,看廚房裏隻有我們兩人,於是我快速走到慧慧旁邊坐下來,看到她的碗裏還有吃剩的一點麵條,那一刻我又莫名地失控了,隻見自己先端起那隻碗,然後狠狠地朝地上一扔,接著又用力推了一把慧慧的胸脯,並且對她凶巴巴地嚇唬道“你tm的,是不是又想挨打了?幾天不修煉你,又開始渾身發癢了?”
這麼責罵過去以後,我才發現自己的口吻與一個人太相似,那就是父親,他每次辱罵母親前的口頭彈就是這樣。
而接下來,難以置信的一幕又在眼前上演了,我沒想到自己不容慧慧的任何反駁,竟然又大大出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瞬間從何處冒出來那麼大的怒氣...轉眼幾秒鍾的功夫,弱小無力的慧慧就被我拳腳相加打倒在地,直到看到慧慧鼻子裏開始流血,我才逐漸恢複了理智......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本來就單薄瘦弱的慧慧,已經疼痛不已地癱倒在地上...雙頰已經紅腫不堪.....
就像上次那樣,此時的慧慧一邊大聲呼喚‘媽媽’,一邊嚎啕大哭...她的哭聲充滿了委屈,同時也十分刺耳...也就在那時,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正當我試圖要堵上她的嘴巴時,母親已經聞聲先急忙跑進了廚房,當她看到慧慧的瞬間,就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母親先趕緊抱起慧慧,看了一下她的傷情,然後幫她擦了一下臉上的血跡,又溫柔地對她撫慰了幾句...之後...終於將視線轉向了我。
這次母親的表情十分嚴肅,她用深邃難測的目光盯了我幾秒鍾後,緊接著用很嚴厲的口吻訓斥道“海雲,為什麼每次都讓媽媽這麼失望?慧慧隻有六歲,她是你的妹妹,你為什麼總是欺負她,如果下次再讓媽媽知道你打她,那麼我就會帶慧慧離開這裏!”
聽了母親這番話,瞬間我覺得特別難過,內心也跟著擔憂到“母親是不是已經不愛我了?她要帶著慧慧離開我與父親...就因為我打了幾下慧慧...可是兄妹之間的爭吵不是很正常嗎?有這麼嚴重嗎?”
接下來,我也不服氣地辯解道 “可是…媽…她罵我和爸爸是惡魔,我隻是想管教一下她”
盡管這樣,但我的聲音很小,心裏也沒什麼底氣,因為我知道錯在自己,是我先動手打她了,所以現在說什麼都是理屈。
最近這幾天,我懷疑自己的身體裏住著兩個人,一個是現在十六歲的我,另外那個是一個陌生的小男孩,而且這個男孩脾氣似乎很暴躁,還經常使用暴力,尤其在他生氣的時候......
我發誓,剛才打慧慧那個行為真的不是出於我的本意,但讓人抓狂的現實是,自己剛才確實非常生氣地打了她!而且可以算得上是暴打!
重新回到十歲後,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本來自己應該是一個非常懦弱與成熟的男孩,可是如今...自己的身上似乎每天都在發生著一些潛移默化的改變...從最初那個陌生聲音冥冥間地滋生...到現在迅速地擴散放大...直到今天仿佛自己大腦裏的一半麵積...被這個憤怒的小男孩給侵占了,而且他的語言表達與口吻像極了父親......
母親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地諒解我,接下來,她繼續冷冷地盯了我幾眼之後,也許是看出我對慧慧並無悔意,隨後便聽見她更加嚴厲地警告道“海雲,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這樣下去,我與你爸就會帶你去見那位醫生了!”
而讓我始料未及的是,自己身體裏的那個男孩,當他聽到母親這麼一說,再次迅速跳出來率先操控了我的意誌,這時我能切身感受到:他一臉怨氣與委屈迎上母親的怒視,眼睛也被淚水模糊了......
接下來,我便聽他對母親誠懇地求饒道“嗚嗚...媽,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也不要送我去醫院!你知道我與爸爸是離不開你的!我們不能沒有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