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伊通守改省到山東 陳雨堂深宵留滬北(2 / 3)

。我問你,你可知道金月梅嫁的是誰?"雨堂道:"你,你,你,你,你又來了!十多年前的事情,我自然有點忘記了,想不上來,這幾天的事情,難道也忘了嗎?哦,哦,哦,還有,還有,我們那幾天要打公分送禮,卻找不著你這個人,以為你們交情厚,或者是單送了。後來吃喜酒那天,也看不見你啊!"紫旒滿腹狐疑道:"到底是那一回事?"雨堂拍手道:"你到底是真是假的?五少大人娶了金月梅,難道你認真沒有知道麼?"紫旒呆了一呆道:"此刻呢?"雨堂道:"此刻麼,隻怕到了濟南府撫台衙門裏,當他的少姨太太去了。"紫旒聽了,默默無言,暗想:"從此侯門一入深如海,這一張官照,正不知何日可以贖回的了。"原來紫旒寫信給子遷的那幾天,偶然和花錦樓有點小口角,賭氣不去;恰好遇了一家私門頭,內中有個蘇州女子,生得有幾分姿色,紫旒便在他那裏迷戀了幾天。正是坐對名花,足不出戶,連自己公館也不回去。他的意思,如此做作,好叫花錦樓聽見了,氣他一氣。這是千古癡心嫖客的行徑,不知那做妓女的看了,正是一點與他無幹,真正是何苦!恰好他這矯情造作的這幾天,正是五少大人和金月梅雙星渡河的佳節。及紫旒事過氣平,回轉公館,家人把連日所接的信件及請客條子送上,這裏麵便帶有一分五少大人的喜帖。他隻看了幾封信,那些請帖以為都是事過情遷的了,便沒有看,因此一向不知這件事。  此時聽雨堂說了,方才懊悔起來。好在他為人曠達,懊悔過一陣,也就罷了。他向來告訴人家,總說是個廣東候補通判,後來這件事被人知道了,慢慢傳揚出去,人家就當笑話,說是伊通守改了山東省了。這是後話,表過不題。  且說三個人當下在怡珍坐到了五點多鍾,紫旒便邀許老十到一品香吃大菜,順便問雨堂去不去,雨堂焉有不去之理,便一同出了怡珍居,走到一品香,揀了個沿馬路的座位。紫旒是此間熟入,招呼格外周到。紫旒雖不再請客,卻也不就點菜,隻和許老十兩個靠在煙榻上,唧唧噥噥的談個不了。雨堂隻在窗外欄杆邊看看往來車馬,直等到六點多鍾,方才點菜入座。  雨堂餓極了,便龍吞虎嚼般吃了幾樣菜,方才罷休。誰知吃飽之後,煙癮隨發。進來時沒有開燈,此刻吃完了再要開起燈來,未免有點難為情了。好在這件事他常有預備的,便暗暗在身邊掏出指頭大半寸來長的兩個煙泡,放在嘴裏,故意多攙點牛奶在咖啡茶內,攙得涼了,呷了一大口,如法一咽,把兩個煙泡送到肚子裏去。許老十初次認得紫旒,擾了他的大菜,便要請看戲,又請了雨堂同去。一路走到丹桂戲園,在正廳第三排上坐下。紫旒問雨堂道:"你不要吃煙麼?"雨堂正色道:"你們總當我有煙癮,其實這東西,我雖然玩了二十多年,並不知怎麼叫個癮,說一聲不吃,就可以不吃的。不過閑著沒事的時候,總想擺弄他,借他做個消遣之法罷了。"說說談談,看完了戲之後,便大家散開,許老十回書局,紫旒到那裏也不必表他。  且說雨堂本來住在法租界,一個人出了戲館之後,便想回家,因為覺得餓了,看見路旁一家湯團店尚未關門,便進去吃了八個,掏出一角小銀元惠帳,還找回四五十文,點一點身邊的洋錢,隻剩了四元六角,便出了湯團店。心中暗想:家中不知釘了門不曾?我雖然在外麵躲了一天,家裏正不知鬧得怎麼樣呢?心中正在打算時,不期一隻野雞擦肩而過(上海稱流娼為野雞),回眸把雨堂瞟了一眼。後麵跟著一個老婆子,對雨堂道:"到我們家去罷。"雨堂看那野雞,好像有幾分姿色,便兜搭起來,說定了一元二角的價錢,便跟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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