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騰，夜已沉沉。ＷｗＷ ＣＯＭ
往日這個時候，玉春早已回房呼呼大睡，可眼前，她哪裏還睡得著？
就她知曉的情況，就這三五七日，興許事情就定下了。
若是沈霓裳執意不肯，那該如何？她又會如何？
玉春在心裏問自己，若換個主子伺候，她想換什麼樣呢？
脾氣好些的？其實沈霓裳脾氣挺好……雖然她如今有些怕她，但這種怕並非原先怕大夫人大夫人怕大少奶奶那種怕。
大方些的？那幾百兩銀票一直在她身上揣著……這兩回出門的時候，沈霓裳也過讓她缺什麼喜歡什麼都不必問她自個兒看著就行，隻是她舍不得。
那身份高些的？這個好像倒是個問題……若是沈霓裳同大姐沈如彤一樣都是大夫人肚皮裏出來的就好了。可即便到大姐身邊伺候，大姐不會罵她麼？不會罰她麼？會把銀子給她管麼？會講那些很有意思做人的道理麼？會同她，有事會盡力保全她麼……
“姐，你可有打算？”玉春咬咬牙：“姐想怎麼做，能告訴奴婢的就告訴奴婢，能吩咐奴婢的就吩咐一聲。隻要姐不丟下奴婢，奴婢就跟著姐。”
沈霓裳也正在思忖，不意想抬眼就見了玉春滿麵欲慷慨就義的一張臉。
她楞了楞：“你可想好，我如今無權無勢無人，連我自個兒都不知後路如何。雖有打算，也許風險極大。你簽的是死契，我如今也沒法子拿到你的身契。”
玉春眼巴巴地望著她：“就算是死契，姐也不會隨意丟下奴婢的吧？”
沈霓裳沉默了會兒：“原本我是打算這兩日尋你個錯兒，讓你離開這院子。他日即便有何，興許會牽連你，但運氣好，也未必不能有條活路。”
“那跟著姐就沒活路麼？”玉春問。
“跟著我？”沈霓裳笑笑：“跟著我，大約你就得做逃奴，同我浪跡涯了。”
“姐打算逃？”玉春大驚失色，旋即壓低聲音：“姐可是有門路？”
在她眼中，沈霓裳似乎每日都會刷新出新的東西，於她而言，簡直是每日都在朝深不可測這四個字兒靠攏。
一聽沈霓裳搖離開沈府，她先是驚，而後一個認知就是沈霓裳肯定是有了辦法。
但這回她注定失望了。
“沒有，所以第一步，咱們要清點下財務，然後做最壞的打算。大夫人真要打定主意把我送出去，那就隻能離開了。第一是錢財，第二是路線，第三是時機，暫時隻能打算到這三步，其他後，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不過你真要想好，我從未在外頭生活過，以後如何，我不知，但一開頭肯定要過苦日子。”沈霓裳坦然相告。
玉春猶豫不決。
她倒是在外頭呆過，可那時雖是家貧，父母也不好，可到底是有瓦遮頭。十二歲被賣到沈府後，來她也沒吃過什麼苦頭。若是出門逛逛，她還挺稀罕，但真要在外頭長期生活，她也不知自己會不會後悔。
但留在府裏，她想到那日的大少爺……他讓她想法子回去，隻要她能回去，他就立時兌現承諾納了她……如今機會擺在眼前，她怎麼就覺著一點都不想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