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畫軸畫的卻是寒櫻花開的場景。WwWCOM
那是一株極為高大茂盛的寒櫻花,生長於山穀當中,旁邊壁高千仞,那一株寒櫻不知生長了多少年一般,枝葉繁茂之極,枝幹伸出的範圍幾乎占據了整個山穀大半。
粉白的花朵將整個山穀的墨色都帶出了鮮活之意,朵朵嬌美可人,粉嫩盈盈,筆觸細膩得似乎宛如親見一般。
沈霓裳靜靜看了片刻,將畫軸卷起放好,也不去開那最後一個畫軸,走過兩步要去開那箱子,一隻素白的手伸過來將她的手按住。
“好了,霓裳。”容蘇溫和的語聲傳來,“大哥這裏真沒有多少舊物,你們若想庭燎,等下便取些香來燒吧。”
覆蓋著她的手有些冰涼,沈霓裳眸光輕輕一落,那修長好看的手就立時收了回去。
“走吧,霓裳。”容蘇的聲音依舊平緩親和。
沈霓裳轉身看著他:“大哥這箱子裏的東西不能讓霓裳看麼?”
容蘇表情不變,眼底依然帶著一絲寵溺,唇邊也是微笑,看她的表情仿若眼前隻是一個賭氣的孩童。
望著容蘇麵上的溫和笑意,沈霓裳忽覺心生無力。
她做不來強迫之事,麵對容蘇,她已是一而再的打破自己的原則,可是沒有用。
容蘇給自己畫了個圈,那個範圍內,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兩人走出書房,容蘇從旁邊的屋子取了一些香料出來遞給她和穆清。
她將香料丟到火中,不多時,院中就彌漫起沁人心脾的幽香。
這時,孔祥的馬車停在了後門外,扇子同玉春一道去取食盒,三人一人拎兩個四層高的食盒進了院子。
沈霓裳看過去,穆清在旁邊道:“大哥這裏不大方便,我讓別院的廚子做好了再拿過來,馬車上有爐子烤著,不會涼。”
沈霓裳打量他:“看不出你辦事還挺妥帖。”
穆清眼神亮了亮,臉上卻有些不好意思:“別院離這裏也不遠,是我娘的地方,我有時也會去住個幾日,那裏的下人也聽我吩咐。”
“難道你們府裏的下人不聽你吩咐?”沈霓裳問。
穆清搖搖:“也不是不聽,隻是他們都是我爹的人,我若讓他們做事,他們回頭萬一給我爹聽……”他沒有下去。
“你爹會罵你?”沈霓裳看著他。
穆清覺著有些丟臉,但還是點點頭。
“聽你爹收了個義子?”沈霓裳問。
穆清頷:“我義兄姓白。”
“你義兄的事,你爹怎麼想起收義子的?”沈霓裳拿了根木頭撥了下火堆,“你們上士族似乎極少對外認義子。對了,你義兄是何戶籍?士籍還是良籍?”
沈霓裳問得漫不經心。
“白大哥是良籍。”穆清回道,“其實我爹收白大哥當義子也是有源故的。當年我爹曾經處置了一批流匪,這批流匪自稱安平寨,匪好似姓牧。我爹抓了這匪處斬後,其手下四處流竄作案。隔了兩年後,我爹帶人剿匪,這批流匪為泄憤屠了一整個村子,白大哥那時才五歲,被人藏在井裏這才活下來。我爹心中愧疚,就認了白大哥做義子。”
“這樣啊。”沈霓裳想了想,又問,“聽你原本還應該有一個親生大哥?”
穆清低了頭,“嗯”了一聲,“我親生大哥若是活著,該同白大哥一般大。”
“在想什麼?”沈霓裳瞥他一眼。
穆清沒有抬頭,隻聲道:“其實我有時也想,要是我大哥還在就好了。可我每回這樣想的時候就想我爹是不是這樣想,就好像我每回看到白大哥這樣想,那我爹是不是也這樣想。我這樣不爭氣,我爹他……一定很不想要我這樣的兒子。”
“不爭氣?”那邊玉春在招呼兩人用膳,沈霓裳將木棍朝火堆中一丟,起身道:“為何一定要從自個兒身上去尋原因?若是每個父母皆因兒女不夠有出息而怨恨,那麼這樣的感情本身就沒有多大的意義。”
完,她大步走了。
穆清蹲在原地皺起眉頭思索沈霓裳話中的意思,想了半晌後才想明白,原來沈霓裳是叫他不用太過在意他父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