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驚濤駭浪(2 / 3)

妙真心思細膩敏感,很快就察覺出其中不對:“可這麼多年來,宋家並無事,有事的反而是米家!”

沈霓裳讚許看她,輕輕點頭:“這就是不對的地方。”

聰明人話點到即止。

妙真蹙眉細細思忖開來:“那人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個故事,定然是同他有些關係。米家聲名顯赫,他隱去真姓也得通,該‘米’為‘呂’,那這位姓‘馬’的大夫真姓還是改了姓的?呂、馬……怎麼聽著有些奇怪,好像——”

沈霓裳也是一般的感覺,總覺著自己漏掉了一個顯而易見的東西,尤其是跟著妙真的喃喃自語,這種感覺簡直呼之欲出!

呂、馬……騾子!

沈霓裳驀然心神一震,猛地抬,雙眸驚亮:“不是呂,是驢!”

妙真也是一點就通,當同時也更想不明白了:“對啊,驢同馬生下的就是騾子!應該是這個意思——可是他這般又是什麼意思啊?驢馬不同種,雖能產下騾子,但騾子卻是不能有後代的,這同米家有什麼關係?對了,姐,他騾子是誰啊?”

沈霓裳沒有聲音。

妙真抬起頭,燭火掩映之下,沈霓裳的麵色出奇蒼白,甚至這一瞬間,連眼神也有些怔忡空茫,落在不知名的半空,一動不動。

妙真陡然不安:“姐?……姐?”

連著喚了兩聲,沈霓裳的目光才彙聚起焦點,怔怔轉看了她一眼,眼簾倏地垂下,很快又抬起,麵色還是白,但看得出來沈霓裳已經竭力鎮定了下來。

沈霓裳朝妙真笑了一下:“有些累了,打水吧。”

“姐——”妙真站起,還有些不放心,低低關切喚了一聲。

“我沒事。”沈霓裳頓了下,又笑了下,強調地點了下頭,“去吧。”

妙真躊躇須臾,狐疑地去了。

沈霓裳竭力鎮定的漱洗完,妙真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躺在床上的沈霓裳才驀地鬆懈下來。

這一刻,渾身如同脫力一般,四肢百骸無一不累。

身體本身並不累。

可這個世上,人最怕的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屋角夜燈幽幽暗暗,沈霓裳睜大眼,望著帳頂精致的刺繡花樣,明明這些日子都看了無數次,熟稔之極,但這一刻,她卻覺得看不清一般,視線無法也沒有氣力凝聚和專注起來。

一室朦朧中,她輕輕抬起自己的胳膊放到眼睛上方,絲質的寢衣順著手臂滑落到底,露出欺霜賽雪的肌膚,白玉般的膚色甚至在幽暗的光線中透著玉質般的瑩潤光澤,是冰肌玉骨也不為過。

伺候她沐浴的幾個丫鬟,連著妙真在內,都無數次的羨慕讚賞過她這一身肌膚,故而,今日得知她將冰樨玉給了淩珍,幾個丫鬟雖也惋惜,但也覺得她根本不需要。

可是此時此刻,沈霓裳凝視著自己的手臂的眼神卻是陌生而迷惘,仿佛她在注視的不是屬於自己的一部分,而是從未見過的一種物件和還是其他什麼。

怔怔地看了良久,也許是一刻鍾,也許更久,直到放下手臂那一刻,沈霓裳才覺已經酸軟之極。

很多東西就是隔著一層紙。

一旦捅破了,許多事情也就貫穿起來,順理成章的完整。

羅才、羅才……根本不是羅才,羅是假姓,馬也是假姓,因為邊民是沒有姓氏的。

羅才,真正應該是“諾查兒”。

隻是一個諧音,沈霓裳不知道司夫人教她這隻曲子翻譯過來是什麼意思,這個羅才,也許是他自己取的名字,也許是他那個岐山族的爹取的名字。

騾子不能生育——

羅才是騾子,她是羅才口中的“騾子”,而兩次無故流產的司夫人……

羅才應該是通過體質辨別出來的,而司夫人,沈霓裳則不能確定了。

世上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他們待她的好,是因為——他們是同類。

也許,還是世上僅剩的同類。

至少在容蘇的法中,是從未有過他們這樣的“騾子”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