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裳算是聽明白了。
她忍不住上下打量寧氏。
寧氏坐得依然是儀態高貴端莊，語不疾不徐，理所應當之極。
雖然從淩珍口中得知，那位寧家大姐寧惜夢恐怕人品堪憂，但此時此刻，沈霓裳依然為這位寧家姐感到同情。
這個世界女子的地位總得來，在沈霓裳所知曉的封建曆史王朝中，地位算是不低。
但這並不表示，這個世界就沒有男尊女卑。
譬如，同樣是士籍，戶籍為士籍的男子一旦成親，所出子女無論母族是否士籍，其本身皆是士籍。而同樣出身上士族的女子，一旦嫁給了非士籍的男子，所生子女則不能繼承母族的戶籍，隻能跟隨父族戶籍。
其他諸多且不論，僅憑這一點，便能看出在這個世界，女子其實還是弱勢的一方。
寧氏的話得含糊，但意思卻很明顯。
淩飛眼下應該在回避寧氏，寧氏見不到淩飛，故而想讓沈霓裳從中勸一二。
寧氏的意思是，淩飛若真不喜這門親事，可以先定親，日後再尋機會退親，她想托沈霓裳帶話，意思是她不會勉強淩飛一定要成這門親。
寧氏言外之意是，先勸淩飛定親，日後再尋機會退婚。
有些話雖然沒點透，但沈霓裳大致也能猜出寧氏的打算。
寧氏如今這話，也許是真心，也許是假意。
但無論真心假意，都讓沈霓裳覺得有些無言以對。
若是假意，寧氏這話是為了哄淩飛認下這門親事，以後便可弄假成真。
若是真心，以沈霓裳對寧氏的認知，這個女人定然能有一百種方法來退婚，加上那位寧家姐素來名聲不良，寧氏把握就更大了。
反正不管如何，按寧氏的性格自然是不會讓自己吃虧，屆時，自有辦法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可是，那位寧家姐再不堪，沈霓裳也從寧氏的態度中看出，寧氏心裏對這位外甥女似乎也不甚在意，但無論如何，到底是嫡親的外甥女——還沒定親就預謀退婚，寧氏竟能得這般風輕雲淡……可見之涼薄！
“我可以將夫人話轉達。夫人可還有其他的事，無事我便下車了。”沈霓裳一分鍾都不想同這個女人呆在一個空間內。
“那就有勞了。”寧氏終於露出一抹尚算帶有幾許和善的笑容。
沈霓裳勉力牽了下唇角，回到了自己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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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淩飛兩人晚膳後才從宮中歸來。
沈霓裳同張少寒兩人正在院中乘涼喝茶，見得穆清麵上明朗笑意，便知太後的病情應是穩定了七七八八。
果然，兩人一入座，穆清便喜色道：“方子起效了，羅太醫醫術真真厲害，得一分不差。三日脈象可穩，五日神不倦怠，七日飲食起坐如常。外祖母如今脈象已穩，日間也不困倦，太醫了，照這方子進藥，月後病根便可根除。”
“恭喜恭喜。”張少寒笑道。
穆清笑意朗朗，一雙桃花眼瀲灩生輝，心中的激動和喜悅溢於言表。
沈霓裳笑看穆清一眼，端起茶盞慢慢抿著。
淩飛卻斜睨穆清，懶懶道了句：“確實該喜，都快喜上加喜了！”
沈霓裳同張少寒兩人聞言抬眼，張少寒問：“喜上加喜？”
穆清不話。
“可不是喜上加喜？”淩飛抱臂慵懶一靠，乜視穆清，“今日那位郡主娘娘可是在宮裏呆了一整日，比咱們去得還早半日。還有，太後娘娘的意思，你可別你沒看出來。還有那位郡主，我倒是提醒你，上回你送扇子這般打臉都沒能嚇退……日後你若真留在王都，怕不是那麼好打的！”
穆清偷偷瞄了眼沈霓裳，沈霓裳神情如常，隻稍稍流露出幾分思量，卻是不似有生氣的模樣。
穆清心下一鬆，也帶出幾分心翼翼的苦惱之意：“我也沒想到……”頓了頓，幾分糾結的斟酌出字眼，“她……‘心胸’如此開闊。”
這話一出，沈霓裳同張少寒便立時忍俊不禁。
上回在十萬大山進山路上，淩飛道穆清是故意送扇子打臉，穆清當時還裝傻充愣，如今這般卻是等於承認了，當日送扇子做壽禮，他確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