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裳用力吸了口氣,站在賽戈朗身側也開始唱了起來。
婉轉優美的歌謠透著歡欣和幸福,鳴羌的聲音卻極蒼涼高亢,兩者分明情緒不相容,但這一刻,誰都沒有被對方影響,努力地將自己想要傳播的情緒讓“呼呼”的風聲帶向不知名的遠方。
這一日間,鳴羌和歌聲一直未曾停歇。
直到色黑盡,沈霓裳嗓子已經有些發啞,被羅才勸了下去,賽戈朗依然在巨石上吹奏鳴羌。
沈霓裳想讓賽戈朗下來,羅才卻攔住她。
“鳴羌一響,不見族人不會停。”羅才搖搖頭,“你不用勸,他不會聽的。”
風雪愈發大了。
日間已經在巨石上搭了一個擋風雪的簡易三角棚子,羅才不放心,取了一張毛皮毯子出去。
一夜過去,鳴羌聲果然一直未停。
第二日起來,沈霓裳繼續上巨石上唱那支《十八曲》。
淩飛站在洞口,看著前方石頭上矗立在風雪中吹奏吟唱的兩人,沉默不語。
“有什麼想法麼?”羅才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淩飛偏首,不知何時羅才走到他身邊,正麵帶深意望著他。
“你覺得我該想什麼?”淩飛勾唇淡淡。
“知道你同長生最大的不同之處在哪兒麼?”羅才輕輕一笑,神情幾分莫測:“你雖然同我們在一處,可你心裏還是看不起邊族,習慣了高高在上。你覺得賽戈朗對中土人提防心重,可你捫心自問,你幫我們,是百分百誠心麼?”
“我同他本不是一樣的人,同與不同又如何?”淩飛沉默了一會兒,抬眼,“你究竟想什麼?”
羅才笑了笑,搖首離開。
連著吹奏了兩日一夜,鳴羌的聲音可見地低了下去,也愈發斷續。
沈霓裳站在洞口望著外間,低聲歎氣道:“再等一日,若還不行……就走吧。”
已經四日,雪族若要現身也該出現了。
若還不出現,隻能明這個計劃不可行。
這一晚,誰都沒有睡意。
哪怕前幾日也沒好生安睡,但沈霓裳臨睡前的那句歎息之言讓大家心裏都有些不出的滋味,更不用外間那斷斷續續的鳴羌聲,更讓人無端有些心慌。
半夜時分,羅才忍不住起身出去勸導,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勸不住就弄暈,你不是有藥麼?這人性子倔得像頭牛,你光能有何用?”淩飛開口,語聲倒是很平和,聽不出諷刺的意思。
羅才認真看了他一眼。
“不用看,我沒其他意思。”淩飛瞥他一眼,“雪這樣大,那棚子頂什麼事兒,外頭也不讓生火,再凍上一夜,人不定就廢了。”
看出淩飛是真心出主意,羅才苦著臉歎氣:“我不敢——要不你去?”
正著話,忽聽外頭安靜下來。
眾人驀地一頓,齊齊起身快步而出。
淩飛第一個躍上巨石,扶起暈倒過去的賽戈朗,回頭急聲道:“暈過去了,衣裳凍住了,快上來幫忙。”
二丫足尖一點,也掠了上去。
最後是羅才和沈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