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瓔正在南書房裏大發脾氣,一通亂砸,太監侍女們左右閃躲,卻不敢離了此處,隻嚇得渾身發顫。
過了不知多久,書房裏再無完物,一名太監方小心翼翼說道“太子殿下,該是上朝的時候了。”
傅瓔是自己醒後才掙開繩索回來的,慶幸那一幕沒有被外人看見,不然她將成為葉倫國曆史上第一位醜態百出的太子,可頸間卻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見的淤痕,仿佛一條醜陋的小蛇環繞在她脖子上,傅瓔哪還有臉見人?
她撿起一本散落在地的厚書朝那太監狠狠砸去,太監生生挨了這一記,連叫都不敢再叫,嚇得跪地不起,傅瓔才滿意地抬頭指向眾人,喝道:“聽著,今天誰也不準給我提上朝的事!還有,今天早上不管你們看到了什麼,聽到什麼,都給我死死守緊你們的嘴巴,誰要敢說出去一句,我抄他九族!”
說罷,傅瓔一甩長袖,飛起一腳踢開了房門,徑自回了自己臥房,直到進屋之後她怒意仍未稍減,大步走到梳妝鏡前,看著那原本泛著陶瓷般光澤的雪白頸間多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她向鏡中狠狠比了一個手勢,咬牙道:“唐峰,你記得你了,你給我等著,大仇當十倍以還!”
而這時,外麵又有一個不長眼的太監衝到門口,大喊道:“太子陛下,皇上有請!”
……
葉倫國的老皇帝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和兩位女兒一起交流過,這是他的臥房,記得上一次,隱約已經是在十多年前,那時候兩位女兒都還是不懂事的小丫鬟,而時過境遷,如今卻是他們最後一次聚在一起。
傅瓔氣衝衝地走進老皇帝的臥房,她下意識地抗拒這個地方,可剛一進屋,就察覺到房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老皇帝像是一個中了風的老人,微微張著嘴,躺在象牙靠椅上,而楊嬋則是靜靜站在窗邊,獨自望著外麵的風景,似乎是在出神。
“父皇,您找我?”傅瓔大咧咧地走了過去,尋張椅子坐在老皇帝對麵,拿起桌上備好的蜜酒,毫不客氣地飲了一大口。
“你脖子上怎麼回事?”老皇帝不知何時,已經微微睜開了眼睛,那混沌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與此同時,楊嬋也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她的身邊,好奇地打量著那道淤痕,輕笑著幫她解釋道:“她一個人就想去找唐峰的麻煩,結果自討苦吃。”
傅瓔臉色微變,她一咬牙,怒道:“我的事不用你們管!”
老皇帝張了張嘴,終是隻吐出兩個字,“胡鬧。”
若是二十年前,傅瓔還是這樣,他哪裏會是這種不軟不硬的態度?皇帝已經老了,生不出多少精力,他歎了一口氣,不再繼續追問,低沉著繼續說道:“瓔兒,有些事該讓你知道。”
傅瓔怔了一下,收回怒色,眼神卻落到那酒杯裏折射出的迷離色彩上,“你說,父皇。”
老皇帝視若無睹,看了看一旁地楊嬋,悠悠道:“你最信任的許將軍,許石龍已經擁兵自立了。”
傅瓔錯愕地鬆開了手,青玉酒杯砰地一聲掉在地上,金黃酒液從裏麵灑落出來,傅瓔好象才反應過來似的,激憤地吼道:“你確信嗎?這怎麼可能!他是護國將軍,更是我的師父!”
老皇帝瞟了她一眼,不再說話,楊嬋則是輕笑兩聲,哼道:“就在兩天前,你留在邊軍裏的那些屬下,已經全部被許石龍給殺了,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傅瓔感覺自己的掙紮已經有些無力,不過,她依舊拚命怒喊道:“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
“我在軍中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想要安排幾個探子進去,還是輕而易舉,不過,這已經是他們傳來最後的消息,如今我與許石龍的大軍,已經徹底失去了聯絡。”
……
屋裏是死一樣的安靜,傅瓔沉默了許久,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苦心安排許久的籌碼,就這樣在一夜之間被毀於一代?而且毀滅它的,還是她最信任的那一位。
她終於緊張起來,“父皇,我們現在應該召集所有府衙裏的備役軍隊,還有那些官商富甲的私人兵力,不然,不然鐵木關被破……”
被老皇帝眼中異樣的光芒盯住,她很快就說不下去了,老皇帝歎道:“瓔兒你錯了,我們的國土過於狹長,除了鐵木關,再也沒有任何險隘可守,還有我們國土兩側都是平坦的荒原,敵人可以從任何位置縱向切入我們內陸。不僅僅是南方,萊西國如果全力以赴,用不了三天的時間,就可以一路攻到我們國都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