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貴陽的當天,劉念還是壓著所有的情緒到廖涓言家準備與好朋友來一次長談,但是結果並不盡如人意。
飛機是下午的,她卻起得早,專門跑到平時不常去但是她和廖涓言都喜歡的一家店裏買了早點。
這一天很多事都不順,買豆漿和餡餅時總有人插隊,輪到她後服務員很禮貌詢問她:“小姐不好意思,熱豆漿與餡餅暫時賣完了,請您等一會可以嗎”
她很鬱悶,站在她前麵的中年婦女才買了一份豆漿和餡餅,到她時怎麼就那麼恰巧沒有了?抬眼看看一臉微笑的服務員,她也隻能點點頭站出了隊伍。
好不容易買到早點又遇上堵車,到涓言家時已經快要十點,她敲了很久的門也沒人應,正準備掏鑰匙時大門被人拉開,廖涓言眼神迷茫,還帶著睡意,看到她先是一愣,繼而笑了。
“你怎麼來啦?”
“給你送吃的,就知道你一休息就會睡到日上三竿。”她把早餐放在桌上,“你快去刷牙洗臉,我買了豆漿和餡餅。”
廖涓言沒聽她的,而是坐到了她對麵的位子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說:“小念,我...我想和你說······”
“你是愛上嚴······我哥哥了嗎?”她打斷她,天澤兩個字已經衝到喉嚨時卻又改了口,還是不一樣了,現在她沒有辦法毫無顧忌的與她的好朋友談及某人,想到這裏劉念就覺得胸口發悶,隨手拿過空調的遙控按低了兩度。
涓言不說話,靜靜地點了下頭。
“可真是說起來一套一套,做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她脫口而出,自己聽後也覺得這話有點刻薄,立刻軟了語氣,“不提他了,你快收拾收拾吃飯,下午送我去機場吧,我要去貴州避暑,這個鬼地方真要熱死人。”
“你哥哥性格穩重,也很會照顧人。他符合我的擇偶標準,這你是知道的。”廖涓言抓住劉念端豆漿的手,幾滴白色的豆漿被晃到餐桌上,寂靜無聲。
但是劉念聽到了“叮咚”一聲,心裏有一個角落似是被人穿了線,狠狠一扯,疼痛不已。
“你是怎麼了?”驚異與不解躍然心上,“涓言,就算他適合你可是他所在的環境卻不適合你。那個圈子不屬於我們,這不是你常常告誡我的嗎?我以為你會帶我走出去,可是你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涓言鬆開手,坐直身子,眼裏染上一層淡然與決絕,“劉念,你總是試圖與他們劃清界限,但是這麼多年來,誰也沒有拴著你綁著你,你為什麼不走?你不要再拿我來當擋箭牌,我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如果你想離開,那你早就可以離開了,有個男人等著你呢,他能帶你遠走高飛,是你自己選擇留下來的。現在是怎麼樣?你要把自己的懦弱,自己所犯的選擇性錯誤都推到別人身上嗎?你憑什麼讓我離開嚴天澤,憑什麼?”
劉念被戳到了要害,頓時張口結舌,心裏像是被打翻了油鍋,滾燙的油滴灼傷了每一個柔嫩的角落,疼痛不已但是無可奈何。
飛機晚點,到了貴陽已經是傍晚,她不想再看城市的喧囂,隨便上了一輛大巴奔赴小縣城。去安順的大巴走的是山路,顛簸異常,加上大雨傾盆,行駛得異常緩慢,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連綿不絕,怎麼也衝刷不清眼前的世界。
劉念用盡全力去回想廖涓言絕情地揭開她內心之後她說了什麼,可是無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雨聲伴隨著車廂內的喧鬧如海浪般灌入她的耳際,思維被卷入這一團混亂,隻讓她覺得頭疼。天色漸黑,已看不清路邊的風景,車身一晃,她的頭撞上玻璃,突然有遙遠的思緒闖入腦海。
多年前的一個雨夜,程安平就像她這樣撞在了出租車的玻璃上,隻不過他坐正後是微微笑了一下。
劉念在微弱的光影中被那個笑容怔住了,過了許久才問:“安平哥哥,你剛才是不是笑了?”
“習慣了黑暗就可以不用害怕,即使是受傷體會到的也是如遊戲般的刺激和愉悅。有時候看不見也是快樂的。”
當時程安平是這麼說的,溫潤的音色融入黑夜,融入雨聲,也融入了那易逝的韶華。
劉念慢慢閉上雙眼,靈動的睫毛輕掃眼瞼,似有人在耳邊暖言薄語地念著“有時候看不見也是快樂的”。
猛然間,一塊山石砸落車頂,接著是滾滾泥漿夾帶著被拔地而起的樹幹洶湧而來,如海嘯咆哮著吞噬了一切,無數次的翻滾後歸於平靜。
劉念努力睜開雙眼,世界已經失了顏色,她什麼也看不見,在極致的疼痛中失去意識前有一抹淡淡的笑閃入腦海。
終於,隻剩下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