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躍的日子並不好過,部屬一個個離他而去,一萬前軍將士眨眼間風吹雲零隻剩下三千多人。馮清風也背著他投奔武圭豪去了,臨走時他給前軍每個將領寫了一封信勸他們為了自己妻兒前程早日脫離馬躍。
這封信如同當頭一棒,打的馬躍七葷八素,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三千人眨眼又少了一半,水師偏將熊林岱趁機發動兵變,將馬卡和他的一幹親信五花大綁丟在河灘上。水師的大小艦隻回到了牟那山南的五柳灣基地。馬躍心灰意懶,他召心腹萬源山商議準備偃旗息鼓仍回去做賊。
秦遠勸道:“如今營中諸將之所以還能追隨將軍,是因事情還未到絕望時。倘若將軍自己先灰了心,撤了旗號,必然是樹倒猢猻散。貪功之輩甚至會挾持將軍以換取富貴。”馬躍聞言隻得作罷。
楊昊進軍牟那山北後,一連攻下十餘座軍寨,各路守軍望風披靡,不戰即潰。究其原因,一是西寧軍年初進行了軍製改革,各營隊正以上軍官進行了大換血,庸老無能者紛紛丟職罷官,才德兼備的年輕才俊得到提拔,軍心士氣正旺。二是牟那山以北各寨守軍在混亂中不知所措,心無鬥誌。
四月末,楊昊攻占牟那山東北重鎮黑羊穀後。黑羊穀東北四十裏是呼延穀,東南三十五裏是中受降城,距王麟的回樂寨隻有十五裏,與白水狐的西寨隔山相望。楊昊的三個營一路上收編潰軍,招募勇士,此時兵力已經擴充了一倍。不論是對王麟還是白水狐都有壓倒性的優勢。
但楊昊攻占黑羊穀後,卻命各營休整待命,並無繼續進攻的意思。程克領十分不解,他勸楊昊趁勢拿下回樂寨,將王家最後一支力量收入麾下。至於白水狐,在程克領的眼裏他已經是個僵死之人了。薑濤已經幫金彌力在牛頭朝那山複位,用不了多久兩部便會揮師南下,以金彌力在兀禿部的威望和白水狐的倒行逆施。幾乎可以肯定,金彌力南下之時,便是白水狐土崩瓦解之日。屆時三路軍合圍中受降城,武圭豪隻有棄城或獻城兩條路可走。
楊昊知道軍中有不少人希望自己取代王家執掌天德軍,屆時眾將也有很大的升遷餘地。捫心自問,楊昊並非沒有取代王家由自己出任天德軍節度使的想法。這不僅僅是爭一個名位,更是為自己爭一條寬闊的通天大道,一個更高的發展平台。
但楊昊也清楚自己可以憑軍力奪取天德軍,但要做節度使卻沒有那麼簡單。且不說仇士良為了一己之利會從中作梗。就是刺馬營內部也有人暗中阻撓,或許自己前腳接任節度使,後腳就被逼著離開天德軍。刺馬營是不會讓一個入營才一年的五品橫刀獨擋一麵的。
楊昊還考慮到一點,王謙雖死,王峰也被趕下台,但至今沒有任何人敢清算王家。這說明王謙十年辛苦並沒有白費,王家的勢力早已滲入天德軍的每一個毛孔,盤根錯節,根深蒂固,絕不是一場風幾把火就能解決的。
楊昊勸心急火燎的程克領:“我知道你是出於一片好心才來勸我。可你想過沒有,白水狐手上的兵力完全可以攻下中受降城,可他為何偏偏不動手呢?”程克領脫口而出道:“或許是當局者迷,他沒看到這一點呢?”話一出口他就立即就後悔起來,自嘲道:“我都看到了,又何況他?請將軍明示。”
楊昊道:“他是不想做惡人。”見程克領不解,遂又解釋道:“王謙經營天德軍多年,根紮的很深,天德的士紳百姓心無不心向王家。馬躍想取代王家,結果兵敗中受降城,灰頭土臉地逃回河南。武圭豪逆天而行,自立為主,如今已是騎虎難下。白水狐高就高在這,他在等武圭豪做惡人。你想想武圭豪手中無糧無錢,可城中大戶手中卻有糧有錢,縱兵搶糧是遲早的事,那時王家不能出頭保他們,白水狐卻可以,這人心還會向王不向白嗎?收攬了人心後,他白水狐的節度使寶座才能坐穩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