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克領恍然大悟,道:“將軍是留著王麟,讓他去殺白狐狸?”
楊昊點點頭,程克領細一琢磨,喜道:“彼時城中百姓又恨上了王家,咱們再出兵……那樣天德人心就盡歸將軍啦。”
楊昊歎道:“但願能如我所願。”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是另一種想法。程克領喜滋滋地拜辭而去,楊昊知道他是要將自己的這番話告訴其他將校,自己屯軍不進,營中多有議論,氣可鼓不可泄,楊昊也隻能暫用謊話穩住軍心。
他望著程克領已經模糊的背影自言自語想:“這回隻能讓王家欠我一個人情了。”
牟那山南五柳灣,天德水師基地。
熊林岱紅著臉跟諸將賭咒發誓:“我有半點私心,天打五雷轟頂。”偏將張鬆奇冷笑道:“你若沒有私心,為何不肯迎回朱將軍?”
張鬆奇是朱箜的表弟,對朱箜是死心塌地。熊林岱冷哼一聲,回敬道:“迎回朱將軍,他若帶著水師投了姓武的怎麼辦?”
張鬆奇拍案罵道:“你血口噴人!”言罷抄起桌上的茶壺朝熊林岱砸過去,熊林岱側頭避過,“拔出腰刀便砍。眾人急忙將他抱住。張鬆奇嘿嘿冷笑道:“姓熊的,你跟老子動刀子?老子玩刀的時候你他媽的還穿岔襠褲呢。”一言未畢,熊林岱飛起一腳踹中了他的陰襠。
“啊!”張鬆奇一聲慘叫,捂著下身痛苦地蹲了下去。張鬆奇的一幹好友紛紛指責熊林岱出手太狠,熊林岱的好友則反過來指責是張鬆奇先挑釁。
紛紛攘攘正亂。門外忽有人叫:“二將軍到!”眾人聞言大驚,慌忙按序排好。張鬆奇也強撐著爬起身,挨著熊林岱的肩站好。
王謙未當節度使之前,軍中將士都稱他為“大將軍”,“二將軍”則是對他胞弟王奔的敬稱。
“大將軍”後來變成了“大帥”,王奔卻解甲做了掌刑官。“二將軍”的稱呼也漸漸被人遺忘。開成元年三月,王奔率軍出征豐州。王奔被任命為留守,又重新披掛做了將軍。此後,王奔兵敗九娘關外。河東名將董八成率軍圍攻中受降城,王奔沉著應戰以弱勝強,捍衛了天德軍的根本。
自此,王奔便取代王謙和牟齡成為天德軍將士心中的新戰神。雖然這尊新神因為舊神的猜忌,一度鬱鬱不得誌。但神就是神,尤其是眼下這群龍無首之際,神到之處軍心定人心穩。
“剛才是誰在打架?”前水師統領朱箜板著臉問。如果說王奔是天德軍將士心中的神,那朱箜就是天德水師的神,雖已離任多日,但虎威絲毫不減。他隻張口一問,眾人仍覺雙股戰栗。
“是,我……”張鬆奇囁嚅道。對自己的這位表哥他是怕到了骨子裏。
“還有我!”熊林岱挺胸脯凹腹大聲答道。熊林岱隻有二十三歲,是水師中最年輕的偏將,整個水師隻有他敢在朱箜麵前大聲說話。
“是你跟他們說我會帶著水師投奔武圭豪?”朱箜麵無表情地問道。
“是。”熊林岱毫不掩飾。這讓朱箜覺得有些下不來台,臉皮因此漲的很難看。
“哦,那你說說,為什麼懷疑朱將軍會帶著水師投奔武圭豪?”王奔笑眯眯地開了口。大神與普通人的最大區別就是他永遠讓你覺得高不可攀,即使他笑著跟你說話,也讓你大氣也不敢多出一口。
“卑職從未懷疑朱將軍會叛投武圭豪。”熊林岱此話一出,十幾道敵視的目光齊刷刷地盯在他的臉上。張鬆奇覺得自己機會來了,他指著熊林岱的臉吼道:“你胡說八道!我親耳聽到你在汙蔑表哥……”或許是他覺得當著王奔的麵稱呼朱箜為表哥有些不妥,張鬆奇的語調先揚後抑,最後幾乎輕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