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七龍奪珠之反攻序幕(1 / 2)

一支火箭劃著一道漂亮的金弧越過中受降城的北牆射中一間馬廄的草頂。

熊熊大火瞬間而起,馬廄裏的幾匹瘦馬嘶聲長鳴掙斷韁繩衝出馬廄,撞倒了幾名試圖攔阻它們的養馬人。在北城的營地裏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亂。就在眾軍士奮力撲火的同時,河東軍的一名插旗信使縱馬來到北城吊橋橋頭,向城頭上射了一支沒有箭鏃的信箭,書信很快就到了天德軍主帥王奔的手裏。

劉德三在心裏告訴王奔,普通士卒隻能將火箭射到城牆下的馬廄上,但他的長弓軍可以直接把火箭射到牙城裏。劉德三沒有再說別的,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不投降,就等著葬身火海吧。

王奔見識過河東長弓軍火箭陣的威力,那是十年前他隨王謙出兵圍剿占據勝州的一夥盜匪,當時振武軍節度使死於內亂,勝州被一群沙陀盜匪占據,天德軍、河東軍奉命派兵征剿,天德軍動用水師先趕到勝州城下,三千人攻城三天未能破城。王謙在臨陣指揮時胳膊上還中了一箭。

其後河東軍兩個營趕到城下,其中一個營裏有兩隊長弓軍,人數隻有三百人。沙陀人憑借高牆深濠拒絕投降,長弓軍奉命用火箭襲擊了城外的兩處營寨。瞬間便將兩座營壘化為了火海,沙陀最精銳的兩營守軍不過半個時辰便化為了一堆焦黑的枯骨。

沙陀統率當日便開門投誠,被河東軍收編帳下,此時已經成為河東軍中數一數二的精銳馬軍。王奔事後曾到那兩處被燒焦的營壘查看過,那種慘烈的情景至今想來都心有餘悸。後因大臣彈劾,文宗皇帝與大和二年下旨要河東軍慎用火箭攻城,確實需要時,要報兵部核準。

前任河東節度使於良瓊因在平定代州軍將叛亂時,不經請示擅自使用火箭,而遭禦史彈劾丟官獲罪。繼任者劉清伶對使用火箭控製的也相當嚴厲,河東軍將也因此發明了長弓軍與鐵盾甲配合使用的新戰法,以密如驟雨的長弓利箭壓製敵人,再由鐵盾甲攻城略寨。

王奔將信傳示眾軍,問道:“你們說是降還是戰?”眾人齊聲呼“戰!”王奔道:“好,那我們就跟劉三爺好好幹上一仗。”當即他便給劉德三回了一封信,信中隻說了一句話:“奔為黃土,土不懼火。”

為了防備長弓軍的火箭陣,王奔下令將沿城牆一百丈之內的房屋全部拆除。在內城街坊中間縱橫拆出數十條防火通道,將坊區的房屋分割成孤立的一小塊一小塊。避免因一處起火而殃及全城。此外,王奔又下令砍除城內的各處花木,將易燃之物埋入地下,同時又要各家各戶和新泥塗抹屋頂。

中受降城內房屋多為平頂的土牆泥頂房,百姓又有挖掘地窖儲存物品的傳統,這兩件事做起來並不算難。難的是拆除房屋修建防火通道時遇到不小的阻力,有豪強大戶煽動百姓拒絕拆房。王奔手拎大錘四處巡走,遇到那些不肯拆的房屋,便要上前在它牆上砸上幾個窟窿,然後命令士卒立即推倒。

就在王奔緊張備戰時,河東軍統率劉德三卻接到了河東節度使劉清伶要他回師援救朔州的親筆信。此前,河東鎮軍令司已經兩次行文調他回師援救朔州,但都被他壓了下來。這倒不是說劉德三天生喜歡抗命,實在是天德軍局勢已經進入膠著狀態,實在是無法抽身。但這一次卻不一樣,劉清伶是派自己的管家送來的親筆信,在這封信裏劉清伶隻談私人情誼,絕口不談公事。但字裏行間卻散發著一種深切的焦慮。

劉德三明白這一次,自己是推不掉了。奚人大舉南下進攻河東,這與白水狐的“打秋穀”發小財性質不同,白水狐騷擾邊境起初隻是為了錢,至於後來他野心膨脹意圖謀占天德軍土地,完全是曲處機等河東謀士蠱惑的結果。奚人的這次南下卻有著更為複雜的背景,盡管劉德三還不能判定究竟有哪些勢力插手其中。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奚人與河東都隻是某些人爭鬥的工具。

這就是他抗命不尊的底氣,軍令司的行文與劉清伶的親筆信,當然不能等同視之,前者是大唐軍事官僚體係的正常反應,官樣文章。後者才是劉清伶的真實態度,劉德三是大唐的邊將,但更是劉清伶的家將,家將隻能對家主負責,這是所有家將立身處世之本,誰也不能違反。

奚人圍困朔州的消息,劉德三一直極力隱瞞。當然他也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除非所有的人都同時聾了、瞎了、啞了、癡呆了,否則再嚴密的防範措施,終有它失效的那一刻。事實上,在西寧軍情報室的不懈努力下,朔州被圍的消息現在基本上已是公開的秘密了。隻是麵對強壓,無人敢開口罷了。

兵事肯定要退的。天德軍可以不要,但朔州卻絕對丟不得。這一點劉清伶在信裏已經表達的非常清楚。盡管這位過於謹慎的邊鎮大帥信中至始至終未提到一個“退”字,但字裏行間散發出來的那份焦灼,卻已讓自詡泰山崩於前而心不動的劉德三坐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