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成家立業了?娶了誰家的姑娘,生了幾個兒子啊。”
“回爺的話,兒子有兩個了,一個黃忠,一個叫黃義,姑娘沒娶上,娶了一個寡婦。”
“人都來了嗎?讓他們進來,我瞧瞧。”
“唉——”
楊昊沒料到失散多年的小四會來找自己,據他說他是因為生活過不下去,在長安無處容身這才不得已來西北投奔自己。他說這番話時,不停地朝自己眨眼,楊昊知道他說的這番話都是假的,小四雖算不得什麼有本事的人,但憑著他的機靈,在長安城討口飯吃還是綽綽有餘的。當著許多將官他不好細問,晚上在府裏設了家宴為小四一家接風洗塵,宴散後,呂芮親自帶著黃何氏去後院安頓,楊昊則將小四帶到書房。
小四換了身衣服,刮了麵,整個人煥然一新,精神多了。到了書房無人處,小四給楊昊行禮哭訴道:“小的沒能照顧好老夫人,致使老夫人早逝,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楊昊扶起他說:“有罪的是我,是我對不起她。古話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我今天才明白其中的含義。”
他斟了碗茶給小四,慌的小四趕忙擦了淚接了。楊昊笑著問:“你今天說話時,老是向我眨眼,說的不是真話吧。”小四道:“什麼也瞞不過爺您的眼,我此來是因為我聽到了一件不該聽到的事。這事可能危及爺您,所以小的就連夜趕過來了,恐爺不肯再放我回去,就連家眷也一起帶過來了。”
楊昊道:“你能這麼想就對了,你是我家裏的老人,連你都不來幫我,還有誰肯幫我呢。過去的那些事就都不要再提了。”
小四道:“過去是小四對不起爺,爺肯寬恕小的,小的敢不肝腦塗地,效忠爺麽。”
他擦了把淚,說道:“這些天小的雖然越混越差,耳目可沒閑著,一直打聽著爺的事呢,約十天之前,小的在禮泉坊外挖水溝,無意間挖到了一罐金子,小的沒告訴別人,想獨吞,於是就一個人留在了那,孰料半夜時,一隊回鶻人從延壽坊方向騎馬過來,約有百十人,停在小的麵前,不久一個唐人過來跟他們說‘人在裏麵,你們可以過去了’。於是這波人馬就殺向了禮泉坊,我一想這是要出大事啊,弄不好要命啊,哪還顧得了錢?他們一過去,我就起身往家跑,我家在靖安呢,能跑幾步,就聽到禮泉坊裏傳來了拚殺聲,繼而就火光衝天。許多人從禮泉坊裏跑出來,逃命。”
小四說到這喝了口水潤利潤嗓子,繼續說道:“我混在人群裏往南跑,一刻沒敢停留,剛跑到西市角,就見一隊隊神策軍軍士迎麵湧了過來,看見我們,二話不說,立即放箭,當即就射殺了五六個人,虧的我跳進水溝逃了一條命,神策軍嚷嚷著抓反賊,在街角設了防,但見有人不論好歹,都當作反賊給射殺了。禮泉坊那邊的人跑不出去,有人就翻牆往坊裏跑,我想與其死在亂箭下,還不如翻進坊裏躲躲,不都說等下黑嗎,興許那兒最安全呢。”
“我翻進坊那會,火勢已經很大了,整個禮泉坊燒了一大半,沒死的人都往西南角湧,有五六個衣著華美的人問我地溝入口在哪,他們這一問,我也開了竅,要是順著地溝走,可不就逃出這是非之地了嗎?我就說,我帶路你門跟我來吧。”
楊昊問:“那幾個人都是什麼麵相。”
“太黑看不清,一個二十多歲的,長的甚是高大。眾人以他為首,拚了命護衛他。”
楊昊點點頭,問:“他們順利逃出來了嗎?”
小四道:“我帶著他們從地溝裏爬進了居德坊,從渭渠的水門出了城,水門那本來有幾十個軍士把守。他們中的兩個人現身去把人引開,其餘的人護衛這那個年輕人衝了出去。我怕他們殺人滅口,假裝不通水性,沉在水底,就趁他們不注意,逃回了居德坊。”
小四說到著,眨眨眼說:“第二天,城裏就有傳言說,陛下在禮泉坊遇刺了,神策軍四處戒嚴,搜捕反賊呢。我想那位從水門逃出的人,不是行刺陛下的刺客,也會與此相關,不然,他跑到居德坊就可以停下嘛,何必冒險出城呢。所以我左思右想,到底覺得不妥,就跑了出來。京裏盛傳仇士良跟爺您去年在鳳翔鎮打過仗,奴才想他若是借這事把陛下籠絡了,說不得要對爺您不利呢。”
楊昊讚道:“好,好,好,你能這麼為爺著想,爺很高興。爺在西北這些年,身邊沒各貼心的人,你來了,就好,以後就跟著爺,吃香喝辣的不說,也混個出身,光宗耀祖嘛。”小四歡喜再拜,楊昊扶他起來,給他三天假把家安頓好了就來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