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璧(二)(1 / 3)

“爹爹,後來呢?”我坐在我爹懷裏催促著他接著講。

我分明看到我爹臉上幸福的神色,可這幸福為何皺著眉頭呢?

回府的阿瑤,就仿佛換了一個人,變得樂觀開朗,逢人便笑眯眯的,最重要的是她周身做派似乎將國公府當家了,花園裏前前後後種了好些她喜歡的花。

洛喻本就不甚在意她行為,他告了一段病假,隻在家裏安心養傷,直到有一天他能出門時忽地發現那棵阿芙親手種下的藤蘿花不見了!

他慌了神,將拐杖一丟跛著腳跑過去,藤蘿花真的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株葡萄苗子。

“來人!來人!”洛喻深藏在心底的傷口仿佛被挖開,阿芙的事情悶在他心裏這麼久早就裹著他的血肉爛在最心底,這一下再翻出來,心裏疼的他連手臂都沒有力氣了,一下子摔在地上。

“國公!國公!”下人嚇得不淺連忙來扶。

可洛喻拒絕攙扶,堂堂八尺男兒坐在地上如喪家之犬,就差沒掉眼淚了。

“誰做的?”他恨恨問道。

彼時阿瑤正在房裏算術,聽到丫鬟來報:“瑤姐姐,老爺喊你呢。”

話音還未落,洛喻就直接到了房間門口。

阿瑤抬頭錯愕:“長青師父有什麼事啊?”

要是沒記錯那是阿瑤最後一次叫洛喻“師父”。

洛喻一臉蒼白,直接質問:“你為何要毀芙兒的花?你為何如此歹毒?連她最後留下的東西都要毀去?”

阿瑤被這氣勢嚇住了,睜大眼睛淚涔涔的,幾乎就要哭出來。

可我娘畢竟是我娘,她終究沒有哭,想我爹凶起來那模樣任何人見了都會怕的,包括我。我娘彼時才十七歲,能直麵我爹,可以說很了不起了。

跟著來的下人解釋了一下緣由:“瑤夫人,那株紫藤花……”

阿瑤了然,隻見她用手倔強地擦了擦眼睛,定了定神,仿佛剛才的驚嚇都是幻覺。

“對不起。”阿瑤先是一句道歉,“我不知道那是阿芙留下的,我不知道阿芙喜歡紫藤花。”

“花呢?在哪?”洛喻才不管她的道歉,急切地想尋回花。

阿瑤眼神定定地看著洛喻:“下人不知情當柴火燒掉了。”

“你!”洛喻心痛地靠在門邊,簡直如錐心。

阿瑤也不說話,也不解釋,默默地承受著洛喻的怒火。

最終洛喻也不能把她怎麼樣。許久,洛喻勉強在下人的攙扶下站起來,也不再說話就往回走。

阿瑤連忙上前去扶他,被洛喻一把推開。也許是氣急,也許又是洛喻剛才推身板硬的家丁推慣了,這順手一推阿瑤那小身板框當一聲頭就撞門板角上去了。

當即頭破血流不省人事。

變故出的突然,洛喻整個人都懵了。

隻見眼前丫鬟家丁手忙腳亂地救人,洛喻自己腦袋裏一片空白。

那一次昏迷我娘睡了整整一下午。我爹鬼使神差地在床邊守了一下午。

“那一下午爹爹想了很多。可是爹爹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沒下重手就把你娘撞成那樣了呢?!”爹爹捏了捏我的臉蛋,笑了,“後來才知道你娘真是治我啊!”

其實我爹一個書生,並沒有多大力氣,我娘當時確實也撞了,破了皮流了血索性就躺下睡了一下午。這一下午對洛喻來說尤其漫長,他一方麵自責,一方麵心痛,一方麵又心疼。

最終當夕陽的餘暉照進屋子,照到阿瑤臉上閃閃發光的睫毛,他愣愣地看著,心裏突然有一根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