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歌沒有回應,他又一次抬起頭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再看了看顧永源,之後便轉身,和那個女人一起朝著另一桌走去。

現場的氣氛頓時又一次熱鬧起來,看戲的看戲,演戲的終歸還是要演完全程。至於感情的真假,心裏的人是誰,誰會在意。看客看的,永遠隻會是真正的人生和誰攜手和誰一起度過。這便是這個世界的殘忍,在現實麵前,最真實的人性永遠不堪一擊。

我覺得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訂婚宴我來過了,我的表現也讓我自己滿意了,也見到了最終和他攜手的那個女人,知道了他最終選擇的女人是什麼樣子。這一趟心路,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演繹完了。曲歌這個人,至此,我想從此就在我心裏成為了永遠的過去式了。

我的心出奇平靜,一點情緒都沒有。就像參加一場告別儀式的感覺,悲痛,覺悟,沉重,任何淺薄的言語無法概述。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體會,升華自己的內心,讓我自己去往更高的高度。

任何感情到最後,都隻是一場心靈的自我救贖。從迷失中找回丟失的自我,從過去體會愛情走過的悲悲喜喜,從告別感受生活的淋漓盡致,最後收獲一顆完整的內心,讓一切歸零,從此回到原地,嬉笑怒罵再也不會是從前舊模樣。

看淡了,也就看輕了。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花費心力去仇恨,沒有任何一件事值得糾結或不舍。放下,是對自己最好的救贖。人生短暫,我劉勝男,不想費心費力去恨一個已經告別在我生命裏的男人,更不想以可悲的姿態去懷念我們的曾經。

感情可以永恒,但沒有必要日日拿出來與自己鬥爭。關閉心門,把雜亂的情緒和舊愛情仇紛紛擱置在其中,然後上鎖,塵封,做下一站更好的自己,收獲更好的感情,從容地過下一段人生。

這,便是我來這一場典禮的意義。揮一揮手,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

我拉著顧永源離開了,這一路從酒桌走到出口,我都沒有回頭。我身上那種靜默的氣場感染了顧永源,他和我一樣沉默。其實,真正懂你的人,哪裏需要什麼言語,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已全然明白你此刻的心情。

上車,我的手機響了,是曲歌發來的短信。

“我一路看著你走,你一路沒有回頭。我想追,我沒有。因為我堅信,未來我們還會再遇。那時候你是另一個你,我是另一個我。我把所有的溫柔悉數封存,在我能夠給予你嗬護的時候加倍彌補。勝男,我們不見不散。無論你在任何男人身邊,我都會再一次把你搶回來。我在廁所,我哭了,因為我知道,你真的走了。”

長長的一通電話,我靜靜地看完,把手機放在了一邊,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深深感受著字裏行間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但是,我已沒有淚水,也不會再哭了。最深沉的哀傷,眼淚哪裏能派上用場。

我就這麼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發現顧永源一直在看著我。

“要痛快哭一場嗎?我這裏有肩膀。”他難得如此溫柔。

“不用。走吧,我們去酒吧,幫你打掃衛生。”我淡淡一笑。

“你這樣,我哪裏忍心。你和陳珂去逛街吧,今天你們消費我來買單,哪怕我負債累累,都無所謂。”他說完,帶著一種憐惜的目光摸了摸我的頭。

“嗬嗬,那我又哪裏忍心。我真沒事,我現在就覺得手腳都有力氣使喚了,想幹活。簡單繁瑣的勞動,才是最讓人開心又快活的事情。走吧,我們。”我再次釋然地一笑。

“好吧。你總是你有的想法。”他說完,捏了捏我的臉,然後發動了車子,把我帶到了酒吧的門口。

一進去,我們便開始用報紙、圍裙和口罩全副武裝自己,然後開始分工合作。我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擦著地板,就像在我的心上一遍遍地清掃蒙塵,我靜靜地感受著,細致地擦著每一處角落。

“你擦那麼仔細做什麼?別累著自己了。”顧永源邊站在高腳椅上擦著燈具,邊對我喊道。

“我是農村姑娘,沒有那麼嬌氣的。”我衝他喊道。

突然,我想起了什麼,又問他:“對了,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