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著他,我說:“什麼?酒精中毒?那後來沒事了嗎?”

“洗胃,輸液,躺了一天,沒事,我一個大男人,這點事不算什麼。”他說。

“那就好,怪不得你都瘦了。”聽完了這些,我內心還無從消化,但是曾經遙遠的心又一次被他拉得好近好近。

太過了解對方,總能輕易地掌控對方的心理。我看著他,有些不敢相信卻又由不得不信。如果一切都是演戲,他該有多大的功力才能演得如此逼真?

“終於再一次聽到你的關心了,勝男。”他聽我這麼說,話語再一次柔軟。

我卻突然從這句話裏驚醒過來。我們就算依然相愛,這現實的阻礙又如何能夠跨越?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又一次把手從他的手中抽離出來。

他看著我,眼神有點黯然,但更多的是理解。他說:“我懂,我懂你的感受。我曾經發誓,如果你再一次坐在我麵前,我一定毫不隱瞞,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你。勝男,現在我做到了。我希望,你對我能夠明白一點。我和黃明明的一切都是形式,我愛的人是你,這一點始終沒有變過。”

“嗯。我懂了,也明白了。”我輕輕地說。

他望著我,我亦望著他,他說:“父親的時日不多了,勝男,其實我的心情很複雜。”

“我懂。這些天你多陪陪他吧,把以前對不起他的地方,都彌補回來。”我柔聲說道。

“嗯,因為和你見麵我才出來的。”他輕輕地說。

“嗯,也多安慰一下你媽媽。她和你爸爸感情那麼好,我想,她這時候一定特別脆弱。”我說。

“嗯,媽媽很傷心,也很堅強。”他說。

“你也好好保重自己,不管怎麼樣,一日三餐一定要吃。”我又說道。

“嗯,你也一樣。我不在你身邊,希望你一切都好。”他說。

“我挺好的。謝謝你那麼慷慨和我們合作,那麼支持我們的工作。”我說。

“為你做的還是太少,比起我虧欠你的,還是太少太少了。”他說完,滿懷歉意地看著我。

“別這麼說。以前我隻是怨你總是把所有話都藏在心裏,如今我明白了這些,心裏也就釋然了。你有你的苦衷,也請你原諒我當初沒有按照你的設想繼續下去。作為女人,在男人沒有給任何承諾的前提下就為他生兒育女,這賭注太大了。”我說。

“我明白,我能理解。一切都是天意。就像父親的病,我從沒想過,那麼健朗的他,會一下變得如此虛弱。”

“生死有命,誰都逃不過。你想開一點,或許一切會有轉機。我雖然不方便去醫院看他,但是我會為他祈禱的。”我看著這樣的曲歌,忍不住內心變得柔軟。

臨走的時候,我們默默無言地對視了對方好一陣之後,這才起身離開。想到告別,步履就變得無比的艱難。每走一步,都感覺千斤壓頂。

他的電話又一次響起了,我執意不讓他送我回去,他無奈站在路邊滿懷深情地看著我乘著的士遠去。我滿臉的淚水,不敢從車窗探頭凝望,卻從後視鏡裏一直看著他灌著風的襯衣和臉上一臉的深情。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一切都值得了。我此生摯愛的男人,他沒有辜負我的深情,他用了他最真摯的情感給了我最有真意的回報。縱然命運或許讓我們從此分開,但是我,突然覺得無憾了。

那些恨,那些怨,那些數不盡的噩夢與風雨夜,都過去了。此時,心突然得到了救贖一般平靜,也無風雨也無晴。

我突然笑開了,擦幹了眼淚,癡癡地笑著。我覺得我最終沒被辜負,我被我深愛的男人深深愛過,夠了,一切已經足夠了。

前麵的師傅見我又哭又笑,扭頭忍不住問我:“姑娘,剛談戀愛嗎?”

我一下便笑了起來,我說:“師傅,你一定沒有深愛過哪個姑娘。”

沒想到,師傅很不屑地“切”了一聲,然後說:“姑娘,我也年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