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就像是上帝派來的天使,他的到來讓她的病不斷地減輕,直至痊愈,”他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問:“這個故事怎麼樣?”
我激動得血液都快逆流:“真的嗎?”
“我問你故事怎麼樣?”
“無聊透頂,牽強附會。”我本來都快睡著了,此刻卻再無睡意,“到底是不是真的?”
“唉……”他開始故作姿態,“茵茵要我寫新故事給她,我可想不出來。”
“我問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按捺著幾乎要爆發的怒火,一字一頓地問。
“是不是真的……”他看向我,臉上掛著笑,故意停頓了好一會兒,突然話鋒一轉:“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麼樣的?”
“什麼?”
我懵了。
“雖然我知道很糟糕,但怎麼會糟糕到這種程度?”他側了側臉,眼珠滑到眼眶的右邊,正好可以看得見我,他的神情很認真,同時有些難過似的,“你怎麼會認為我會為了要一個孩子而要你的命?”
我說:“這應該問你自己吧。”
他沉默
我說:“想罵我蠢是嗎?”
“不想。”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態度令我意外:“平時聊到這種話題你都會鄙視我的智商。”
“我還以為你至少知道我愛你。”他說:“這個問題屬於情商,所以我不鄙視你的智商。”
“什麼都是你以為。”我看著他說:“如果人和人可以靠著‘以為’過日子,還長嘴做什麼用?還發明語言有什麼用?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心裏愛得是孟簡聰那……”
他輕鬆自若地笑起來,打斷:“你才不可能。”
“你憑什麼知道?你知道我跟他交往時候的細節嗎?也許你猜對了,我真的不那麼愛你了,因為他使我知道了男人不止可以粗魯無禮,還可以溫潤如玉。”我見他斂起了笑容,神態也開始緊張,感到很滿意:“你害怕嗎?”
他方才回神,瞥了我一眼:“你不覺得自己現在應該休息嗎?”
“我剛剛忘了在條件上再加一條。”
“已經是口頭協議了,”他如此精明:“過期不候。”
“你確定?”
他依然麵無表情:“加吧。”
輪到我詫異了,“不想知道加什麼?”
“錢已經沒有了,身體早已屬於你,”他哼了一聲,“加什麼都沒區別了。”
接下來我們全都沉默了一會兒。
我開了口:“其實也不是什麼非常重要的事。”
他看向我,等著我繼續往下說。
我卻不想看著他說,於是我看向窗戶,懷信結婚的日子,毫無疑問是個天氣晴朗的良辰吉日。此時此刻,火紅的夕陽正朝著西方卷曲密集的白色雲層中緩緩地移動,它動得不緊不慢。它那充滿侵略性的光將附近的雲層穿透、燃燒、照亮,為它們罩上絢爛的棉紗,它看上去勢如破竹。
這讓我想到我們的婚姻。
雖然在詩人眼中,夕陽即便“無限好”,也是“近黃昏”。可正在眼前墜落的夕陽,正在地球的另一端冉冉升起。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徹底呢?
即便是生命,作為生命的身份消亡後,也會作為其他的形式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什麼都不會結束。
就如每一天都如期到來。
每一天都如期結束。
我說:“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始終都隻有你,始終都愛著你,從來沒有變過。所以以後不要有‘她已經不那麼愛我’那種愚蠢的想法了。”
他的語氣很意外:“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