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舫主絕沒想到自己密製的迷香會失靈,再想招呼自己的手下退卻,卻隻見黃影一陣翻飛,那俊得好像仙人的少年拍手而立:“百裏兄,且放開他吧,不過是唐門棄徒而已,沒的髒了你我的手。”他隻不過展開天羅步法,才施一式“抱月聽風”,便製住了舫中其餘五名殺手。
百裏追霜依言放下手中的長空劍,掠至燕翎身邊。後者毫不介意的披了青袍,道:“唐淒,原名林七,因母改嫁,十三歲隨入唐門,因天資聰穎被破格收入唐姓,改名唐淒,人稱‘千麵兒’,卻是個采花敗類!”他清亮的嗓音一沉:“十五年前,揚州鳳溪鎮滅鎮血案你也有份!之後便給逐出了唐門!唐門雖非名門正派,卻也是武林世家,怎麼容你這種敗類!你用的迷香叫做‘夢魂安’,已不知有多少良家婦女因這香受了你的折辱!你離開唐門後,改回本姓,隱身於市,實在高明。可惜你偷了暴雨梨花針,被唐門上下圍追……唐門現今當家的老太太隻有一女一子嫡生,女兒唐仙兒早年與家父有一段淵源,你便想擒了我給唐仙兒,以求能重新見容於唐門!林七。你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他眉峰微聳,眼角上挑,立時那俊俏的臉蒙上一層煞氣,十成十像足了當年的“玉麵飛狐”。
百裏追霜心頭一凜,回想十餘年前那樁震驚廟堂與江湖的血案,心下漸漸明了,燕翎隻怕正是當年鳳溪鎮的遺孤子弟;那玉麵飛狐便是死於此役,而他的兒子這些年行走江湖明查暗訪,竟是反製了昔日的罪凶。
燕翎赤著一雙白足踏在烏木的艙板上,寒星似的眸一瞬不眨的逼視林七:“說!當年到底是什麼人組合你們屠了整個鳳溪鎮的!”
林七怔怔的瞪著站在自己麵前風采卓然的燕翎,有一瞬間的恍惚,好似又見到當年與唐仙兒在蜀地並肩策馬,共遊麗江的那白衣俊客,談笑間風起雲湧,舉手投足恍如謫仙。耳聽燕翎喝問當年鳳溪血案,又憶起那人縱使已經受製於人,滿身血汙卻不顯狼狽,氣定神閑,閉目待死的從容。直至將他那嬌兒美眷拋屍麵前,那人愴然無語,一縷紅血徐徐自形狀美好的唇角滑落,如上好的白瓷染上塵汙,那般的幹淨通透…… 而後?將整個鎮子染成一片血海,一把火點上,又將那人也焚屍火中,卻忘不了那絕世的風華……那時殺的人手也麻了……就因為那領頭之人一聲令下:“他既然死了!就全都陪葬好了!”
他盯著燕翎,歎了口氣:“斬草而沒有除根,是我們疏忽了。你不但長的像他,連行事風格也像他。燕公子,百裏公子,你們怎麼會懷疑我對二位不懷好意,以至提防於我的呢?”他絕口不答燕翎的問話,反而拋回個問題給二人。
燕翎挑起半邊長眉,彎起唇角:“林七,你與人合夥殘害無辜百姓,殺我父母姐妹,可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大隱於市,本來可以安渡餘生……可惜,你不該在百裏兄拉我入舫時做出那般模樣……你的那個表情,活脫脫是見了鬼!再後來刻意殷勤,虛以委於,你以為我二人都是瞎了麼?你可沒想到,玉麵飛狐尚留有遺孤在這世上,竟還與他生的那般相似?百裏兄抱我入客艙,你急急想上來撘手,便是以為我文弱不堪,可以為質!你以為我不知道!燕翎我酒量雖差,卻也還不至於隻半壺酒就醉得不醒人事。”他側目百裏追霜。百裏追霜道:“等我抱了燕賢弟入臥艙,發現這艙中根本不像女兒家住過的。而且有一股子藥香,所以更是留了心。直沒料到竟是唐門的林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