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街,一大清早就好不熱鬧。慕雨公子帶著一眾人馬趕到之時,人們已經把這裏圍了個水泄不通。老百姓們紛紛議論說,最近大都光景就是好,什麼新鮮事都有,這不,一個身材健美的年輕男子,光溜溜地躺在街上睡覺,雖然已被五花大綁成了蠶蛹,可還是吸引來好多良家婦女前來圍觀。
那人嘴被堵了個嚴實,隻能發出“嗚——嗚——嗚”的哀怨悲鳴。這大都子民也是好風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熱鬧的雖多,卻沒一個想到幫著報官的。
慕雨宿醉未醒,就被文良拽了起來。說他家少主整夜未歸,怕是出了事。慕雨瞬間清醒,忙派人全城搜尋蘇鷺北的下落。結果有好信兒的人說,不如你們去酒坊街看看,聽說有個裸奔的,在那躺了一宿。慕雨驟然想起昨天蘇鷺北說要去給狗鼻子找酒,便一路趕奔而來。這才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群。
慕雨湊上前一看,果然是蘇鷺北。他是又驚又喜,喜的是他安然無恙,驚的是從沒見他這般落魄的蘇蘇,看著又有些滑稽。
“快,趕緊給他鬆綁!”慕雨強忍住外湧的笑意,“蘇蘇,你這是得罪誰了!”
文良整個人都懵了,手忙腳亂地企圖用刀劃開那細細的絲繩,可那絲物卻是絲毫未損。隻看見自家少主還在拚命掙紮,他指著蘇鷺北的臉,示意慕雨快幫忙,“嘴,嘴!”
“啊!差點忘了。”慕雨這才反應過來,忙從蘇鷺北嘴裏拽出那團布,展開一看,大紅色絨布上竟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比武招親。慕雨再也憋不住了,大笑起來。
蘇鷺北看著幸災樂禍的慕雨,是又氣又急,因為嘴巴被那團絨布撐了一晚上,說話已然含糊不清,可還是焦急地吐出了兩個字:
“兵——符——”
慕雨笑容瞬間僵硬,他驚叫道:“蘇蘇,你說什麼?”
“兵符——被她拿走了!”
文良這邊還是沒能將線弄斷,卻已是滿頭大汗。
“先抬走!抬走!”
慕雨隻好下令先將他先抬回去再說。琢磨了一下,慌忙又用那塊絨布將蘇鷺北的臉給遮上。這裏就回答了那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假如你拉屎被圍觀,你會選擇擋臉還是擋腚。別人我不知道,但蘇鷺北肯定是擋臉。
於是在大都城中就出現了這樣一副新奇的場景:一個似笑非笑,表情怪異的紅袍男子在前麵飛速地狂奔,後邊跟著大一幫仆從,扛著一個五花大綁的裸體男人,更令人費解的是,在那人頭上還蓋著一塊大紅絨布,隻見“招親”二字在清晨的微風中肆意飄揚。
一個時辰後。
慕雨手握折扇在腦袋上敲個沒玩沒了,還不停地在屋子裏來踱來踱去,搞得蘇鷺北甚是心煩。他則穿戴齊整,一臉鐵青的坐在桌案旁。文良站在一旁不敢吭氣,卻冷不丁打了個酒嗝,慚愧地把頭埋得老低。
“大都是老四的地盤,托他找兩個混混應該不難。要不我就去求我二皇叔,他人麵兒廣,江湖朋友多,興許能幫上忙。”慕雨苦思良久道。
“萬萬不可。”蘇鷺北一擺手,“茲事體大,絕不能透露半點風聲。如果兵符落入他人之手,尚都必危。”
“對對對,如果讓父皇知道了,我又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慕雨垂頭喪氣,他眼神忽然一暗,“她不會是我二皇兄的人吧!”
蘇鷺北麵無表情地說,“絕對不會。”
“你這麼肯定?”慕雨似乎有些疑惑。可轉瞬便哈哈大笑起來。
隻聽蘇鷺北冷哼一聲,並不理他。文良不明所以,連忙問道:
“三殿下,為什麼不是?”
慕雨笑得越發歡快:=,“如果是我二皇兄的人,那你家少主又豈能隻是光溜溜地睡在大街上,怕是這會兒要去做神仙嘍!”
文良聽後也嗤笑出聲,轉臉間,與蘇鷺北那帶著殺氣的眼神相遇,他立刻表情僵硬地望向天花板,假裝是在瞧看裝修的樣子。
“派這麼兩隻三腳貓來,恐怕你二皇兄是做不出來的——”蘇鷺北一想起那張讓人作嘔的臉,不禁拳頭又握得緊緊。“他倆不識字的,估計也不知道它的用處,還是盡早找到為妙。”
“蘇蘇,我看,你說的醜八怪,怕是與你命中相克,以前那麼多殺手都奈何不了你,而今你卻讓一個——江湖騙子,弄得如此淒慘,唉,相生相克自有定數哇。”
慕雨怕他生氣,隻得甩開折扇,擋住自己笑的扭曲的臉。“為今之計,隻能命人全城搜尋,市井之徒,想找他們估計不難,文良——”
“我這就去辦!”文良抱拳正要離開,卻聽蘇鷺北囑咐道:
“記住,越隱秘越好,切不可驚動官府。”蘇鷺北想了想又說,“發現蹤跡要速度回報,不可輕敵。”
文良方則離去,門外又進來一個小廝,走到慕雨身邊,輕聲對他說,“殿下,妃碟軒差人來問,今天您想喝什麼酒,她們好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