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高一尺(1 / 3)

來王府已經五六天,鈴鐺過得實在清閑。每天困了就睡,醒了便吃,生活起居被照顧得妥妥當當,照鏡子時竟發現臉都圓了一圈兒。她的雪夜哥哥又是整日看不見人影兒,聽宋媽媽說,來大都要去拜訪很多朝中官員,都是傅老將軍的舊識。鈴鐺也要求一同前往,可慘遭拒絕,理由是,不方便。她很生氣,覺得一定是雪夜自己出去玩兒,把自己丟在這悶的要死。近日,她倒是跟那七皇子走得很近,關係也變得愈加要好。可除了每天去找慕寧聊聊天侃侃大山,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了。有時慕寧也不在府中,更別提有多無聊。

她很想念飄飄跟石頭,因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知會一聲。反正自己在這也是個小透明,那些婢女家丁,一個個跟塊木頭似的無趣,實在寂寞難耐,於是便決定偷偷溜出去走走。隻是那老巫婆宋媽媽時時刻刻不離身側,實在是煩。一天早上,雪夜有事出門後,鈴鐺佯裝殷勤地給宋媽媽倒了茶,當然那是混了杏花春的茶,沒等可憐的宋媽媽反應過來,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鈴鐺奸計得逞,遂換上自己的行頭,也沒做什麼改扮,就悄悄地溜出了王府。

當了幾天的傅雪凝,鈴鐺終於做回了那個可以肆意放聲大笑的自己,這感覺很好。她邁著輕快地腳步走在大都的街道上,覺得空氣裏都充斥著一種自由的氣息。閑晃了好一陣兒,她來到了妃碟軒。從西角門兒溜了進去,其實,無論去哪,她貌似也沒怎麼堂堂正正地走過正門。一個飛身進了飄飄的香閨,看見飄飄正在鏡前梳妝。她用手指挑起飄飄尖尖的下頦,語氣輕佻地說:

“呦,小妞兒,給大爺笑個。”

飄飄咧嘴回了一個傻子般的微笑,略帶責備說:

“死哪去了,又幾天不見人。”

“正事兒。”鈴鐺晃到飄飄身後,用梳子幫她理起發髻。

“找到夫婿了?”飄飄一臉期待地轉頭看向她。

“唉——沒有。”鈴鐺輕歎。

飄飄從梳妝盒裏翻出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白紙遞給她說,“石頭留了封信給你。”

“石頭——寫信?”鈴鐺驚訝的展開,她很奇怪,比武招親那幾個字,都是他花錢請人寫的,怎麼還會寫信。但當她看完信後,馬上哈哈大笑起來。

飄飄奪過來一瞧,發現是一幅著筆稚嫩的畫兒,畫著一塊兒石頭掉進水裏。她不解地問,“這是要跳河還是要被淹死了?”

“前陣子說想去明鏡湖看看,怕是嫌天熱戲水去了。”鈴鐺撇撇嘴,“也不擔心我是不是出事了,什麼東西。”

“你要是會出事,恐怕老天都下銀子雨啦。”飄飄不屑,“對了,我還要你辦件事呢。”

“祖奶奶您吩咐。”

飄飄起身,反把鈴鐺按到梳妝台前坐下,一臉諂媚地說,“他好幾天沒來,你替我去瞧瞧。”

鈴鐺在記憶裏搜索半天,“就那個大紅袍?人家是不要你了吧!”

飄飄一巴掌拍在鈴鐺肩頭,“城東‘有鳳來儀’,快去!”

鈴鐺揉了揉被她敲得生疼的肩膀,無奈地說,“遵命——”

鈴鐺大搖大擺地晃到了城東,向幾個路人打聽了這個叫‘有鳳來儀’的客棧情況,得知這是大都很出名的酒樓,因為價格昂貴,所以能住進這裏的人,都是非富則貴。這段時間更是高朋滿座,經常有官腳兒出入。官腳兒就是衙役,一般有外地的官員進城,當地的官府就要派衙役前來打點,這差事就叫官腳兒。這可是個美差,因為無非是陪著些大人們吃吃喝喝。鈴鐺自是看不慣這種啃著公糧混日子的人,所以她經常算計那些落單的官腳兒,並以此為樂。有一次她曾將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衙差放到了房頂上,當他一覺醒來,翻身直接摔了個哭爹叫娘。

鈴鐺進了酒樓,找了個看著比較實在的店小二兒套起話來。她先甩了他一串銅錢,說自己是在成王府當差的,替王爺來找人。為了博得信任,她還提了下王府的管家,就是那個領她進府之後卻從未再見的老頭。店小二顯然跟那管家老爺很是熟絡,就沒了防備知無不言了。

正如鈴鐺所料,這裏並沒有黃老三這個人。她大致地描述了下慕雨的相貌,其實她也沒怎麼留意,隻是隱約記得是個英俊風流的翩翩公子。但一提起大紅裝扮,小二兒倒是點點頭,說的確有這麼兄弟三人。隻是,他們說是來這經商的,也沒留下什麼具體信息,但是那紅衣男子出手闊綽,很受他們這些店小二的待見。

鈴鐺知道再也套不出更多情況了,得知兄弟三人這幾天好像也是忙著外出找人,這時剛好又不在,就趁小二不注意,悄悄溜進三人住的別院。小院相對安靜,也沒人把守,她便摸進最左側的那個廂房。

房間打掃得很幹淨,標準的豪華客棧上房,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行李也不多,除了布料上乘的衣物外,沒什麼可以說明身份的東西。她又溜進另外兩間,四下翻看,也大體沒什麼差別。隻是在最左側那間,多了幾本書,若不是上麵帶著插圖,鈴鐺才猜不出那盡是些武功圖譜。

沒什麼收獲,鈴鐺本打算翻牆離開,一想,自己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不妨走走正堂。王府雖然無聊,可是光明正大地活著,也是種不錯的體驗。於是她又退出小院,坦然地走出了這座‘有鳳來儀’酒樓。臨走時她還回頭認真地端詳了一番那塊匾額,記住了這幾個字的大致模樣。不過她並不知道,字是從右往左寫的,所以在她眼裏,其實是,儀來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