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宗王龍誕之期,舉國歡慶,大都處處張燈結彩,百姓們紛紛奔走相告,皇帝已經策立八皇子為繼任太子。為主東宮,恩澤萬民,特免丁徭賦稅三載之期。這對窮苦百姓來說,無疑是隆恩浩蕩,萬民之幸。
皇帝親封傅雪夜為神武將軍,並為傅候之女傅雪凝與四皇子蕭祈歆定下婚期——一月後於大都舉行。鈴鐺自然是很替雪夜哥哥以及雪凝姐姐高興的。
在皇帝突然宣布將小包子立為太子時,鈴鐺從眾人的眼神中,讀出了些許微妙的情緒變化。蕭慕何自然是一臉的不甘,慕雨跟慕寧兩兄弟倒顯得很是灑脫,那個蕭慕陽同他二皇兄一樣,鈴鐺竟能隱約地感覺到一絲憤怒。而唯獨祈歆的反應,她猜不出,也看不懂。
隻見他默默地垂下頭,將抓住鈴鐺的那隻手又緊了一緊。
小包子能當上未來皇帝,鈴鐺也很替他開心。那個小鬼跪倒在他父皇跟前懇求的模樣,竟讓她深深地感動了一把。真不知道等他真的長大了,承襲王位之後,回想起這天,會不會覺得後悔。
不過本應普天同慶的日子裏,卻有個出乎眾人意料的事。當時鈴鐺並不在場,所以也是後來聽雪夜閑談時說起的。那個天煞孤星蘇鷺北,因為他父帥去年因病亡故,所以睿宗本來是要封他做尚都督史將軍的。誰知皇帝有意將公主瀛心下嫁於他,不成想,蘇鷺北竟在大殿內眾目睽睽之下婉言謝絕了這門婚事,理由是要為其父守孝三年。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皇帝雖未動怒,卻也沒再下晉封的旨意。這讓鈴鐺頗感意外。
“笨蛋。”
這是鈴鐺聽完雪夜講述當時殿內情形後,說的第一句話。
“的確。”
雪夜淡淡地回道。
“我還以為,他做了駙馬後,會有多得意。”
“我也想不通。這樁婚事完全可以說是保命符。”
“保命符?”
鈴鐺有些納悶。關於政治聯姻,她也多少是聽說過的。可對於雪夜哥哥的這句解釋,她卻很不理解。“娶了公主便能保命麼?”
雪夜輕輕地點了點頭。
能娶到睿宗王唯一的公主成為駙馬,這無疑是天大的榮寵。那個蘇鷺北竟敢抗旨不遵,這種讓皇帝都下不來台的舉動,真真是太不識抬舉了。
“不過,他倒是個聰明且有膽識的人。”
鈴鐺搖搖頭,好奇地看著雪夜。
“這樁婚事,是早在十年前封候之時,聖上便已定下的,隻是沒有頒下明確的旨意。你雪凝姐姐與四皇子亦是如此。而他偏偏選在這龍誕之日毀婚,聖上大赦天下之時,必然不會發難於他。這是何等的氣魄與膽識。”
言罷,雪夜陷入沉思。
鈴鐺雙手托腮,仔細地琢磨起他的話。她也開始有些佩服這個蘇鷺北了。不過她馬上大笑著對雪夜說:
“我知道了,肯定是他也討厭那個刁蠻任性的公主,嫌她無理又麻煩,所以才不想娶她!”
“傻丫頭。”
雪夜抬手在鈴鐺額頭敲了敲,輕聲說道,“還有人比你麻煩麼?”
鈴鐺一陣呲牙咧嘴,捂著額頭嘟囔說,“我跟她才不一樣,我可沒有那麼有權有勢的爹。”
“她有的你沒有。她沒有的,你卻有。”
雪夜直直地看向鈴鐺,眼眸中閃著奇異的光亮。
“我有,她沒有?你說的,是我這身高強的武功吧!”
說著,鈴鐺竟不自覺的高昂起頭。可馬上,腦袋上又被雪夜輕輕地拍了一下。她有些不滿地說:
“雪夜哥哥,你們的那個世界太麻煩,我真的是不懂。”
雪夜卻認真道,“不懂最好。”
忽地,鈴鐺又從凳子上跳起,一臉憂慮地問:
“差點忘了,雪凝姐姐傷勢如何?皇帝老子這麼急給他倆定了婚期,這一個月後我還要替雪凝姐姐上花轎麼?那我成什麼人了!難不成,還要我替她入洞房麼?”
說到‘洞房’二字時,鈴鐺小臉兒竟微微泛紅。不過她早就在心裏做好了打算。倘若雪凝不能如期歸來,她必定不會當個叛徒,也是做好了逃婚的準備。
對她來說,祈歆的確有著難以言說的吸引力,可他畢竟是屬於雪凝姐姐的。一直以來,她每次向雪夜問起雪凝傷勢,他都說還要些時日,鈴鐺倒也沒什麼負擔。可這大婚之期將至,卻是迫在眉睫,如果這生米煮成熟飯,那自己可就真真的對不起雪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