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蝶仙“暈讚”閆世祥
清末民初時,京劇著名刀馬武旦榮蝶仙老伶工是“四大名旦”之一程硯秋先生的蒙師。閆世祥(閆七)是京劇箱行"盔箱"的著名師傅。閆世祥出身於盔箱世家。他父親老閆師傅即是高手,不但為當時的名角勒頭扮裝,並且當差於內廷。榮蝶仙每演拿手戲《戰金山》中梁紅玉,這頂“七星額子”非老閆師傅為他勒戴不可。
小閆(世祥)那時正隨父親搭班效力,這天正趕上榮蝶仙演出《戰金山》,當他在“包頭桌”(旦角化妝、貼片子、包頭的地方)包好了頭,從“二衣箱”紮好了“女靠”,來到“盔箱”時,恰逢老閆師傅上廁所去了,小閆(世祥)急忙舉著“七星額子”滿麵笑容地迎了上去,榮蝶仙從大鏡子裏看到了後麵有點緊張的小閆,他沒有接過“七星額子”,而是在鏡中朝後看了一下這個年輕的“小盔箱”,小閆更加緊張了。榮蝶仙問“你是剛來效力的?”“是的”“跟誰學徒?”“跟我爸爸老閆師傅。”榮蝶仙回過身來上下看了一下小閆說:“你爸爸可是把好手哇!你可要下苦功好好地學。”小閆連連點頭並雙手遞過“七星額子”,榮蝶仙問:“老閆師傅呢?”小閆說:“解手去了。”榮蝶仙擺了擺手說:“那等他來吧。”從跟包手中接過了旱煙袋抽了起來,目光聚集在麵孔漲得通紅的小閆臉上,小閆頓時尷尬得不知所措。此刻老閆師傅邊從小閆手中接過“七星額子”邊說:“世祥,我來了,”榮蝶仙聞聲撂下了手中的旱煙袋,轉過身去麵朝鏡子,雙手扶著盔頭,老閆師傅搭上了扣,隻聽“卡”的一聲,榮蝶仙若無所覺地說:“再緊一點!”老閆師傅又一用力,隻聽又“卡”的一聲,這才使榮蝶仙滿意地“嗯”了聲,走向上場門簾出場“起霸”去了。這晚上,小閆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散戲後在回家的路上小閆不服氣地問:“爸爸,榮老板的頭有什麼難伺侯的,為什麼不讓我給他勒?”孩子,榮老板的頭‘吃緊',怕鬆了掭頭影響演出,你的功夫還不行,待練好了才能給角兒勒,大夥才能放心。”閆世祥聽在耳朵裏,記在心裏,練在手裏,等待機會再為榮老板勒戴“七星額子”以挽回麵子。過了一陣,榮蝶仙又貼演《戰金山》了。這次小閆向父親提出:“爸爸,我練了這些日子,手上的勁頭已有長進,今天榮老板的盔頭讓我給他戴,把上回的‘寒傖'找回來?”老閆師傅完全理解兒子的心情,雖沒說什麼,但從目光中可以體會到他的態度。榮蝶仙包了頭,紮了靠,正朝盔箱走來,小閆舉著“七星額子”恭候多時了,榮正色地說:“怎麼又是你?!”老閆師傅忙說:“榮老板,這孩子最近下了功夫,手裏勁頭長多了,他如不行,我再給您勒。”榮蝶仙沒言語,麵對鏡子坐了下來,用手接過小閆遞上的“七星額子”,對好了口,說了聲“勒!”小閆又高興又緊張,搭好了盔頭繩扣,使足了勁勒了起來,可是這位榮老板的頭太吃緊,還嫌鬆,說了一聲“不行!使勁勒嘛!”小閆的勁已使得差不多了,麵紅耳赤,額上已滲出了汗珠……榮說:“快上場了,就你這點勁,上場沒有不添頭的。”小閆此時已使不出勁來,急得喘出了粗氣--老閆師傅見狀急忙接過手來隻聽“卡,卡”二聲,幹淨利落地打上了扣,戴好了盔頭。榮蝶仙滿意地對小閆說:“薑是老的辣,你呀,早著哩,這碗戲飯可不是好吃的,捧角兒那就更要有拿人的玩藝不可!好好練,好好學吧。”這次對小閆師傅的刺激就更大。怎麼辦?改行不幹?還是下決心非幹好不可?他選擇了後者,立誌把麵子找回來,非“勒”榮蝶仙的頭不可。從此,他每天跑到天橋去拜拉“硬弓”的老把式為師。“舉大刀,拉硬弓”日以繼夜地苦學苦練,等到已能不太費力地把硬弓拉成圓形時,自感可以“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