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犯罪天才的殺人回憶(下)(1 / 2)

一年以後,我帶著心理治療師與催眠師的資格證回國,但在這一年裏,我更多時間是在策劃下一個複仇計劃。

當我坐在回國的飛機上,始終覺得心悸,像是即將要登上舞台前的慌張,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為飛機顛簸造成的不適,亦或是逐漸靠近家的土地而感到害怕。我並不是第一次殺人,照理說我應該不會感到緊張才對。

我凝望著手中母親抱著還是嬰兒的妹妹的照片,心裏再次告訴自己,這個計劃必須成功。

國內的政策與國外不同,要想無聲無息地殺掉一個人,必須考慮到目標的家庭環境,身體情況,,社會環境,工作環境。

首先,我是我父親的親兒子,如果父親身亡,我將成為遺產的第一繼承人,當然,這同時也意味著,如果我的父親無故死亡,我將因為謀奪家產成為最重大的犯罪嫌疑人。

我的父親已過知天命的年紀,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即使現在在城市裏生活,但始終改不了鄉音與習俗,他十七歲的時候就開始在農村的工地上幫人幹重活,積累了一身老病,諸如風濕,腰腿關節痛等。而且長期在工廠中受到工業廢氣影響,在近幾年也患上了呼吸道的問題,肺癌將是潛在的殺手。

父親二十七八歲的時候才到城市裏工作,人際交往圈中除了極少數像我父親那樣自己投資設廠的人,大部分都是些工人農民,也就是低知識分子,這類人的性格往往是正直善良,貪財愚昧。換句話來說,可以利用。

父親的鋼鐵廠,是在父親四十歲的時候與兩個我的叔伯合資建設,父親不懂打點生意,但有好運,鋼鐵廠剛建好,就遇上了城市改造,需要大量的鋼材建造高樓,那一年,父親的鋼鐵廠掙了一大筆錢,那一年,我隻有十歲,那一年,我的妹妹邵羽出生。

我在畢業之前就已經提前在國內遞交了投職簡曆,以我的學曆,我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但對我來說,著並非工作,而是一個落點,將所有分散的點連通的重點。

農村人向來重視孩子成人後的出息。通常這種出息,直接顯示在薪資的多少,那麼我的這份月薪兩萬的工作,想必會讓父親的臉上貼上不止一層金。

不出所所料,我剛回到家見過父親之後,他就馬上告訴我,已經為我準備了一場盛大的“歸國宴”,那些年輕時與父親一起闖天涯的老夥計,父親家鄉裏的叔伯兄弟,與鋼鐵廠合作的大老板。

果然,在這一晚上,我被回答過最多的一個問題:掙了多少錢?

這種庸俗至極的問題為父親產生優越感,想比之下我還有其他的追求。

他們喜歡看到謙虛有禮而事業有為的人,這種人將會是他們的孩子的楷模,我向他們報以微笑,這種虛偽而又自然的微笑,我在每天每夜對著鏡子演練了數百次。

當這張笑臉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絕不會想象到麵前這個謙謙有禮的紳士,會是滿腹陰謀的犯罪專家。

晚宴直到深夜才結束,我扶著醉醺醺的父親回家。我給他喝了熱水,他才有所清醒,但腦袋還搖搖晃晃,昏昏欲睡的樣子。

父親抓住了我的手,跟我談了許多我小時候的事情。父親年紀大了,就想要找人說說話。

我跟他說了許多以前的事情,在鋼鐵廠剛有起色,父親用他創業掙來的第一筆錢,帶著我和母親還有妹妹到郊外野營,那個地方有一個小湖,湖邊種滿了垂楊柳,草地上長滿了綠草與野花,鳥兒們在樹上吱吱喳喳,妹妹拿著麵包碎屑丟給草地上的白鴿,看著白鴿向她飛來,妹妹發出了咯咯笑。

湖上有人在租劃槳小船,父親租了一隻小船,我和父親坐在船上的一頭一尾乘船,母親抱著妹妹觀賞著周圍的湖光山色,父親沉穩的笑聲,母親溫柔的笑聲,妹妹稚嫩的笑聲,我的笑聲,四種不同的聲音在空氣中完美地融合。

父親已經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我將毛毯披在她的背上,望著父親那張滄桑的臉,眼眶下留下了滾燙的眼淚。

仇恨的眼淚。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該多好。

第二天,父親上班前,出現了頭痛,晚上睡覺時常常失眠多夢,出門時經常忘記帶鑰匙或手機。

三天以後,最先看到父親的變化是工廠裏的那些工人,父親因為一件小事而對工人們大發雷霆,父親起初對這種反常的暴露也感到奇怪,但再過幾天,當他看到有人在他麵前竊竊私語的時候,他就會懷疑他們是在針對自己,過去又是一頓蠻不講理的謾罵。

一周之後,副廠長告訴我父親性格突變的事情。

我開始感到高興,這棋盤上的無數顆點,終於慢慢地連接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