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蒲林的葬禮還沒有定下準確的時間,總之這件事就算是真正過去了。聽米炫說,蒲森重新執任Prison-D的董事長一職,這個珠寶公司的一場小風波就這樣過去了,沒有過大的哄亂。光是這一點都讓米炫將蒲森當成神一樣崇拜了。
列雨倒是好心,搬進了那個對她而言破舊不堪的宿舍。因為還沒有開學,高中校園內的人氣不高,冷冷清清,正依了這個清冷的季節。
而我,依舊是為了短期的目標而活著,生活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新舍友也應該來了,無論列雨是多麼的反感,這本來就緊缺的宿舍是不可能隻住兩個人的。偶然間也會想想蒲林,那個美麗的舍友,一年前也是這個時間走入我們的生活。
列雨推開浴室門,伸出沾滿水的手大聲喊:“浴巾!”
這個大小姐,每次衝涼都是衝到了一半才發現什麼都沒帶,不知道她在家裏是否也這樣。我關掉舞曲,拖著沉重的鞋子走到陽台去幫她拿浴巾,又換了一條,一個星期換一條,奢侈死了。
快要到十二點了,放假的時候在這個時間點睡覺最正常,隻是今天腦子太過於清醒,竟一絲倦意都沒有。於是我卷著“鋪蓋”衝到了列雨的房間,打算今晚和她一起睡。她雖然照例皺了皺眉,我還是順利的爬上了她的床。
“真是的,還是一個嬰兒嗎,一個人睡個覺都不敢,”她的語氣略帶些不滿,“上次你把我的被子都搶走了,害得我一覺睡得都不安穩,今天你要是再敢搶我被子,我就把你踢下去。”
“知道啦,知道啦。”我躺下去,順手扯過了被子。
燈關了,我還依然睜著眼,這時的我就好像一個小時前剛喝了一杯劑量很大的咖啡一樣清醒。我相信列雨也和我一樣,這幾天我們睡得都不安穩。果然,不到半分鍾,列雨就開口了。
“你明天要不陪我去看看爺爺吧。”
我側過臉,黑暗中依稀能看見列雨她那總裝著深沉的臉。“爺爺回家了嗎,我也去?”
“我的意思……額,”她竟然是支吾這說,“爺爺應該會喜歡你的,說不定你能讓他早點醒來呢。”
我聽不明白,她把我想得還真偉大。“開什麼玩笑,親愛的孫子孫女都不能將他喚醒,我這個外人摻和個什麼勁啊。”
“人家得白血病的尋找骨髓不也是要配型的嗎,你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你的骨髓與病人的不相符合呢,”列雨說,“說不定你就是爺爺能聽見的那一類人呢。”
“真是的,講不過你。”我暗暗撇了撇嘴,不願再跟她說了。
別過頭去看窗外,時針滴滴答答地發出微弱的聲響。我知道,在我凝望外頭黑沉的世界時,已經過了夜間十二點。這樣數時間是我經常做的事,每次上文化課,我都是這樣數著時間,等著下課的,時間一長,我都能分秒不差的知道準確的時間。
已經連續好幾天夢中總是充滿著恐怖的氣氛,我猜那是死神的力量,他還沒有走遠。
這幾年,有好多人都離開了我,我不奢求死去的人再一次回到我身邊,我隻希望他們能夠像《哈利·波特與鳳凰社》的結尾部分描述的哈利首次對戰複活後的伏地魔時,因為某種介質又重新出現,再陪伴我一分鍾。
這就夠了。
(2)
昨天晚上下了一點雨,所以早晨覺得十分涼爽。
這大約是第二次來列雨的家,那複雜又奢華的建築著實困擾到了我的眼睛,這個房子真是越看越不真實。三層高的別墅,偌大的花園,球場,聽說還有影院。我實在是不能想象這樣的豪宅得砸下多少錢才做得出來。
“你去陪陪爺爺吧,我去叫列文下來。”她將我帶到二樓的一個大房間的門口後,便行色匆匆的上樓去了。
推開虛掩著的沉重的木門走進去,才發現這個房間總是昏暗的,窗簾幾乎把所有的光線都封鎖在外頭,隻有遠離床的一個桌子上擺著一盞精致的小燈,燈光也是靜謐的黃。
走近一看,一張兩米多寬的大床上躺著一個人,大約是爺爺。他全身上下都被嚴實的捂住了。隻是哪裏有些奇怪……雖說他已經是爺爺級的人物了,但他看上去真的還挺年輕的,就像十比爸爸大幾個月的叔叔一樣,不像是一位滿身傷病,年過半百的老人啊。上次在醫院還真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呢。莫非自從他沉睡後,機體也都沉睡了?
“爺爺?”我盡量讓自己的動作輕微些,他的雙眼依舊緊閉著,麵色倒還挺紅潤,列雨到底給他喝了多少營養品啊。“我……我在旁邊陪陪你,你要是能聽見就給點反應,要是不能聽見也沒關係,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