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重逢
(1)
我站在窗口,看著列雨一點點將信看完。我們,隔著一道門,卻好像隔著一個世界了。這個時候,我總會產生一種悲觀的情緒,我會問自己,我真的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嗎?你想,你已經讀了我這麼多的文字了,知道我的身邊有了這麼多的人,牽連著這麼多的事。可是我自己,卻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或許哪一天,就算我發現這十幾年所發生的事都是別人,或者僅是我的一場夢,我都不會驚訝。
她看著他的落款,一字一頓,寫得那麼的用力,好像要用筆墨將他的名字刻在這裏,刻在自己的心上。
他一筆沒提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要拋下這個世界,第一次,第二次。他好像要下定決心,把所有的痛楚都埋在心底,想帶著這些去見死神。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再重要了。
“都怪我,把愛情看得太輕浮。”
她低下頭去,緩緩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2)
他終於醒了。
這兩天列雨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他稍微有了些反應,她都會驚喜得跳起來。
初睜眼,一切都還迷迷蒙蒙,虛幻的如夢一般。
“這裏,就是天堂?”他低喃道。
應該是吧,陽光,她,居然都在。
“真好。”這樣想著,他就幸福地又咪上了眼睛。
聽見他的聲音,列雨那持續緊繃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笑容,如同一個容易滿足的孩子,得到了心中所想的一塊糖。笑得真摯,純潔。
“你終於醒了,”她說,“什麼真好?”
他聽見呼喚,又睜開了眼,笑了笑,緩緩伸出手抓住了她,嘴唇上下顫動著,好像想說什麼。列雨湊上前,想聽清楚他的聲音。
“陽光,和你都在,真好。”
這一刻,她終於淚如決堤,將這兩日的陰霾一掃而空。他還是那日,能在許許多多的人中一眼認出自己的落冬。隻知道這個就好了,其它的,真的都不重要了。
過了好久,他才完全清醒過來,才意識到這依舊是那個觸手可及的世界,可怕的現實世界。一陣心痛,他將手抽了回來,冷漠的說:“你走。”
列雨握緊了他的手,堅定的說:“這一次,我絕對不走。”
落冬搖搖頭,說:“我……什麼都沒有了。”
列雨艱難地咽下嘴邊的苦澀,輕輕站起來,擁住了他。
“把你的生命留下來,這個就是最大的禮物。以後……我們一起努力。”
他微微顫動了一下,絕望的雙眼中忽的閃過了一絲生機,但轉瞬即逝。
“列雨,不要再這樣了,”他哽咽著說道,“我傷害了你太多次,我不想再傷害你了……”、
列雨打斷了他的話,堅定地望著他,說:“隻要你不怕,我就不怕。以後,我們一起走。”
(3)
我到了晨初中學的時候,和門衛敘了敘舊,才慢慢走上了樓梯。琴房?米炫怎麼這麼有興致,要回來看看。
推開門,果然,他坐在琴邊,彈著一串不成調的音。
“不會彈吧,沒有我的帶領你怎麼會彈呢。”我驕傲地笑了笑,故作高姿態走到他身邊。
“怎麼今天這麼有興致要來琴房?不用工作嗎?”
他笑了笑,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小愛,”他說,“我們以前好像經常在這裏玩呢。我八歲的時候遇見你,那個時候才多大呀,就敢跑到學校高年級的琴房裏來玩琴,還多虧了你,教了我一些樂感呢。”
我笑了笑,“嗯,八歲的時候我們就很喜歡偷偷來玩琴了,隻是我也不記得,為什麼彈得這麼好,還能教你。隻記得門衛最初還總會來趕人,好在那叔叔人好,從不把我偷偷彈琴的事告訴我媽,不然家裏又要大吵一回。”
米炫點點頭,轉而問道:“不過我至今還不知道,為什麼阿姨那麼不願意見你彈琴,如果真的不想讓你彈,那麼小時候就不該讓你學琴啊。”
我點點頭,隻是我不太記得了,我到底是被逼著學的琴呢,還是自己產生興趣而學的琴,記性實在不好。隻是每次撫摸著琴鍵,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見到了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