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夜暗影暗湧(1 / 2)

知道了人的去向,可怎麼出去把人找回來是個大問題。若是找蔡婆子開門,驚動大太太事小,隻怕明日要鬧到三太太、唐老夫人那兒去,到時候麻煩的就不止是自己一人,按唐母對裴氏的成見想來定會遷怒到裴氏,自己剛剛“來”這兒就得罪嫡母,以後若是時不時被使使絆子穿穿小鞋,橫看豎看都不是一樁合算的買賣。

現在知曉了離青極可能還在園中沒被人販子騙了去,危險是肯定沒有的,但是若放任不管任其在黑黝黝的夜裏待上一晚,現在已經是深秋更深露重,熬上一夜免不了一場大病,一個下人年歲又小,看著身體也不是很強健,要再生一場大病免不了也要被折騰去半條命。

雖說隻相處了短短幾日,說感情有多深也算不上,但靜嘉覺得作為一個現代來的“文明人”就算是出於最基本的道義也不該棄之不理,隻是這如何出去實屬頭疼,三人一時也陷入了沉默。

半晌,未想卻是蘇麻打破了沉默:“不如我從耳房邊的矮牆翻出去罷……小時候沒少上樹摸鳥……想來不在話下……”

此法雖說荒唐,但此情此景倒不失為解決之道,唐府雖說是京中大戶,但一般也隻有最外沿的院牆造得高大,防些賊人宵小尋常人更是難以翻越,但是內院之間的圍牆一般都較為低矮,若是三人合力倒是有可能翻得過去,三人當機立斷悄悄往正房而去。

住在耳房的穆姨娘此刻雖然已經滅了燈了但還未入睡,房內仍傳來悉悉窣窣的談話聲,房外的主仆三人隻好越發小心。

此處的圍牆正好開了花窗,波浪狀的花紋恰好方便人踩上去。蘇麻敏捷地爬了上去,盡量往高了去夠,踮起腳來伸手去夠圍牆頂上的瓦片,奈何年齡尚小身量不夠,怎麼都夠不著,看得底下的兩人直著急。

見勢不妙白芷讓蘇麻趕緊下來,發了狠便要自己上。白芷幼時曾在江氏身邊伺候,如今正值十八妙齡平日雖不顯山露水但也是豐姿綽約,剛一踩上去就聽到了薄瓦清脆的斷裂聲,三人肝膽俱顫不敢再動了。

好在屋裏的人並未反應過來,靜嘉一把將白芷拉了下來,將自己的裙腳往腰上一係兩袖一挽就要往牆上去,卻被白芷、蘇麻兩人一人拉一邊給拉住了。靜嘉把兩人一瞪低聲道:“你們莫要瞻前顧後了,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若是被人察覺咱們四人都要同罪並罰。”

兩人知是勸其不住,隻得把心吊在了嗓子眼上看著靜嘉磕磕絆絆地爬上了牆頭,方才要鬆了一口氣,哪知靜嘉一時大意腳下一滑,雖及時穩住身形,但也滑下了兩塊瓦片,靜嘉心下大呼“不妙”直接閉了眼睛“等死”。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動靜,睜了眼一看原來是蘇麻一股腦撲倒在地接住了瓦片,一口銀牙緊咬雙唇愣是強忍疼痛一點聲響都沒發出來。靜嘉見狀心下也泛起一絲感動,忙跳下圍牆往園子裏一路尋去。

平日晨起請安靜嘉都要路過這園子,雖說從未在漆黑的夜裏來過但也甚為熟悉,沒費多大功夫三兩下便找到了白天分開的假山處。

夜色如墨,高大的假山仿佛沒了棱角一般,倒似一頭巨大的野獸潛伏在夜色之中伺機而動,而離青此刻是這頭“巨獸”的俘虜,緊緊蜷縮在它的腳邊。這可憐的丫頭,將茶點茶水都摟在胸前,自個兒餓了半日卻分毫未動,茶水早就涼透摟在心口更是寒涼,背後的假山也似冰塊一般,一前一後兩股惡寒將離青團團圍住無可遁逃。

靜嘉悄然上前,輕輕喚了一聲,離青就像一頭受驚的小鹿越發抖了起來,待到靜嘉蹲了下來將她整個摟在懷裏輕聲安撫才慢慢平靜下來,濕漉漉的眼神看得讓人心疼。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看離青基本恢複常態時候也不早了,靜嘉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兩人需要迅速回到大房,越晚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

“離青咱們現在一起悄悄溜回去,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嗎?”話音未落,不遠處就傳來了打更的聲音,兩人急忙將身影盡數隱在假山之中。更聲未盡,隻見假山更深之處隱有火光跳動暗影朦朧,靜嘉差點脫口喊出聲來卻是被離青一把捂住了嘴,兩人屏息凝神一動都不敢再動。

夜色中的另外兩人顯然比靜嘉離青準備的要充分得多,那兩人提著纏緊黑布的燈籠,這樣可以將火光壓到最暗,堪堪隻能照亮腳邊尺許之地,寬大漆黑的披風將身形盡數包住,胖瘦、性別、麵容都無從猜測。兩人的密談似乎已有持續了一段時間,待到更夫走遠,兩人謹慎地一前一後先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