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1 / 2)

夜漸深,露更重,薄霧濃雲涼初透,玉盤金盞寂無聲。

紫玉的一番話讓眾人都陷入了沉默,這件事情恐怕牽扯的人會越來越多了。原來蘇麻家中生計向來艱難,她一個最低等的小丫頭例銀淺薄貼補家用也是杯水車薪,但蘇麻向來是個心思活絡的,她發現府上管束甚嚴內院的丫環尋常都出不得府,閑暇時大多做些活計打發時間。大戶人家的丫環向來訓練有素,女紅活計都十分出色,做出來的繡件不止精細。蘇麻就在府中各房往來收一些繡件,隔幾日就在偏門等著,有個熟識的貨郎會來買下這些活計再轉賣給京中家境平實的人家,這些繡件不止做的精細,樣子還都是京中名流閨秀最流行最喜歡的樣式,賣的都十分緊俏,蘇麻就靠這個賺些跑腿錢貼補家用。那晚去了紫玉處,蘇麻也就順道收了幾件活計回來,想著明日就是和貨郎約好的時間,賣了這幾個東西自己又可以賺個幾錢,多攢上一些錢,想不到第二天清早在三房就直接被拘下了。

事情發展成這樣就十分敏感了,蘇麻的處置可輕可重。若說府上規矩倒沒有明令禁止丫環們做些活計賣給別人,但是攜私夾帶又是內院大忌,現在參與進來的人遍及府中各房,相信有不少人都在蘇麻這兒寄賣過,所謂法不責眾,嚴罰眾人顯然不是聰明人的做法,那麼對這“出頭鳥”的處罰是輕是重也全靠主事之人一張嘴,但是依薛氏喜歡殺雞儆猴的性子想來蘇麻的情況也是不妙。

“至於這一條馬麵裙,則是柳姨娘身邊的紅綃放在蘇麻處寄買的!”紫玉已經將自己所知道的都悉數道出了,她直直地跪在唐母麵前不再發一言一語。她這麼一說眾人不禁都側過頭去看站在最末的柳姨娘。

二太太曹氏雖說剛回來屁股都沒有坐熱,對現在的情況也是雲裏霧裏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需要發話讓柳姨娘出來說個清楚。

二房的柳姨娘生得極為貌美,據說當初曹氏剛剛誕下長子懷律還在月子裏,曹家就送來了柳姨娘在二老爺身邊伺候,二老爺向來不很近女色也是個克己的,雖說這曹氏和柳氏的長相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但是他也不常常去柳氏房裏,倒是對曹氏噓寒問暖體貼有加,過了幾年曹氏和柳氏先後又生下靜嬋和靜嫻。曹氏也是個寬厚的,兩個女孩一般大前後腳出生,曹氏就將靜嫻打小兒就養在身邊,和自己的親閨女靜嬋一個乳母照顧,一般兒養大。再後來二老爺去千裏之外上任,那時候的唐母還不將二房放在心上反而還覺得礙眼,就將府上唯一的男孫——律哥兒留下了,讓曹氏帶著兩個女兒一塊跟著去上任,眼不見心不煩。律哥兒自那以後就獨立搬到了外院生活,二房就留下了柳姨娘和幾個丫頭、婆子守著了。今天的柳姨娘也是六年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她站在對麵躲在最遠的地方隻敢偷偷地瞄上幾眼,那個就是她的女兒啊,就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她的女兒像是真正的名門嫡出的姑娘一樣,皮膚吹彈可破雙手軟若無骨,身邊有那麼多人伺候,喝酒嗆了一下也都那麼多人擔心著,圍在身邊服侍,這樣看來六年骨肉分離相思之苦是不是也都值得了……

柳姨娘本來沉浸在這半哭半甜的心緒之中,對宴上發生的一切她都毫不在意,現在被曹氏這麼一叫,就像一個在課堂上開小差的孩子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一樣地窘迫,兩頰緋紅,雙目含情,整個人顯得更加地楚楚動人。見柳姨娘半天沒吭聲就這麼嬌滴滴地杵在那曹氏心中不虞,自行吩咐身邊的陶媽媽把紅綃叫來問話。

紅綃看著陶媽媽一臉嚴肅的把自己找來,問是什麼事也一句不漏,心中隻覺得是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到了地方看這場景、這架勢、這氛圍知是大事不妙,雙腿打顫,一股腦先跪下了再說。

“你且看看這馬麵裙可是你做得?”薛媽媽一把將手中裙子扔到紅綃麵前,紅綃倒是鬆了口氣不像頭先那般惶恐了,她認出這馬麵裙確實是出自自己的手筆,但是抵死不承認在裙邊裏鑲上了金鏈子。薛氏招手示意等在一邊的婆子先將人帶下去打上一頓,看她嘴還硬不硬。

“嬸嬸且慢!”靜嘉實在不忍放任“酷刑”在自己麵前上演,她覺得自己但凡不開口就跟在一旁行刑的婆子們無異,“我瞧著紅綃倒不像是說謊,且不說她隻是在柳姨娘身邊伺候的,您再看這金鎖鏈是中秋時老太太才賞給我們姐妹幾個的,當時二房的兩位姐姐都還沒有回來,她紅綃就是有賊心也沒處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