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姐妹二人月下飲酒話往事之後,靜嘉就處處躲著靜姝,就算是到唐母處請安也是能低調就低調,站在最角落的地方能不開口說話就不開口說話。原來靜嘉第二天醒來之時發現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一般地疼,再仔細一檢查,發現身上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淤痕,膝蓋還磕破了一大塊。白芷一早來服侍靜嘉洗漱更是嚇得把一整盆水都掉到了地上,原來最觸目驚心的是靜嘉白皙的臉上也都沾滿了髒兮兮的泥巴。
那一晚後來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靜嘉本來雖然也算不得千杯不醉,但平時也沒少和朋友們喝上兩杯,也夠得上一個“女中豪傑”,但怎麼都沒想到“原主”的酒量這麼差,這麼低度數的酒也沒喝多少杯怎麼就“斷片”了?酒入舌出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了什麼荒唐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靜嘉模模糊糊地隻記得自己喝多了就拉著靜姝滿院子亂跑亂撞,肆無忌憚地笑著、鬧著,可憐靜姝、碧璽兩個又是捂嘴巴又是細聲哄著,就怕靜嘉鬧出太大的動靜,驚動了旁人。
至於自己究竟怎麼回來的,怎麼爬上床的都一概沒了印象。麵對白芷一臉的狐疑靜嘉也隻好牽強地解釋說可能是自己半夜爬起來起夜摔了一跤,自從靜嘉“來了”以後總是不習慣自己睡覺時旁邊還有個人守著,因此前一段時間就把丫環守夜的事都給免了,這下正好死無對證,白芷雖然心中仍有疑問,但也拿靜嘉沒有辦法,隻能將信將疑。
今天薛氏派了人來傳話讓府上幾位姑娘都去一趟明宜居,這不二房已經回來了,從任上回京也有幾千裏的路途,家當都隻帶了些日常裏用得上離不開的,剩下的東西要等二老爺和鏢局的人一道兒押回來。不止是家當,人也是一樣的,都隻帶了用得最順手的,最得力的回來,剩下的人就等著衙門裏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就分點銀子遣散了。這次回來二太太曹氏身邊就帶了兩個媽媽,兩個一等丫環,兩位姑娘就隻各自帶了兩個二等丫環,見這光景唐母便發了話讓薛氏找來人牙子按著府上的份例把二房少的人都給補上。薛氏順著杆子也就爬上來了便說唐母身邊幾個大丫環年齡陸續也要到了遲早都要婚配出去,也要早早買幾個回來調教個幾年,免得日後身邊短了人手服侍。再一盤算巧倩最近短了個秋禾,靜婷身邊也少兩個粗使丫頭,不如也趁著這個機會一道兒買了。到時候讓人牙子直接將人領到明宜居來,幾位主子也一起選,有滿意的當場就可以定下,至於大房的幾位姑娘雖說身邊都不短人伺候,但這也是個挑人識人的機會,也一起來觀摩觀摩,姑娘們年歲漸長也是時候要慢慢地教上一些理家用人的法子了,免得日後嫁人了讓婆家輕看了去。
這日午食小憩之後幾位主子早早就在明宜居的院子裏等著了,唐母年歲越大夜裏總是多夢少眠總也睡不安穩,反倒是白日的覺是越睡越久了,這會兒還在裏間午睡還沒有起呢,就派了魏媽媽來幫著掌掌眼就是了。
說起魏媽媽倒也算得上奇人一個,據說曾在真正的“大戶人家”裏當過十幾年的差,後來不知怎麼自己離開了,十幾年攢的家當也都不要了,就帶了隨身的幾件東西就走了,唐母也算是消息靈通打聽到了魏媽媽落腳的地方親自登門請了很多次,魏媽媽這才到了唐府來。據說魏媽媽不止連賣身契都沒有簽,就連尋常的契約也都沒有按,就這樣唐母都還是將半個唐府交到了她的手上。
但見這魏媽媽發絲微微泛霜,一絲不亂地攏成一個高髻,上麵隻插了一把精致小巧的銀梳,耳朵上戴了一對不起眼的銀耳環,除此以外再多的首飾一件都沒有戴,整個人神采奕奕精神滿滿,但是臉上卻是不苟言笑,對幾位主子也是除了恭敬的行了禮,恭維的話是一句也都沒有。看來這個敢和薛氏拍板子打對門的“下人”果然是不同凡響。
明宜居的院子裏有一顆巨石,現在就在巨石邊上擺上幾張凳子和小桌,姑娘們按著長幼依次呈“一”字型坐在一邊,薛氏和曹氏兩人則圍著一張小圓桌坐在另一邊,魏媽媽就站在兩人身邊。府上相熟的人牙子由響鈴領著帶著精心挑選的二十來個丫頭從小門魚貫而入,見了唐府的幾位先客氣的行了禮打了招呼,就讓底下的小丫頭分作兩排,整整齊齊的站在眾人麵前任君挑選。
“嫂子可要上前好好看看?”薛氏拿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