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今日為何突然來此!可有什麼重要軍情嗎?”李林笑腦子好使,邊關塞外,像這樣一位巡撫遼東的大臣是不會輕易來到最前線的。今日既然來了,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待。
“近日八旗兵頻頻派出探子在大淩河一代活動,刺探我軍情況。我擔心他們近期會有大的行動。你們這裏是身處最前沿,半個月前又陣亡三位將官,士氣低落,我不放心啊!今日特來看看。”袁崇煥沙啞的聲音,透著些許疲憊,無助。
“大人,時間尚早,為何不策馬揚鞭,暢遊一番。”李林笑感覺到袁崇煥心頭那份沉重,為了打破沉悶的氣氛,建議道。
“好,遼闊的草原,本該有他酣暢淋漓的一麵呀!走,今日信馬由韁,追風逐日,何等暢快!”李林笑暗自佩服,文人就是文人,騎個馬,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悶,也能說出這麼文雅的詞來。
“這匹馬跟隨我多年,今日就送給你吧!”袁崇煥拉過一匹白馬,將韁繩交與李林笑。
李林笑接過韁繩,白馬見到他,似乎見到久違的主人般。四蹄在原地歡蹦亂跳,稀溜溜一聲長鳴,一揚馬頭,潔白的馬鬃在風中飄揚。好俊的白馬。李林笑有些愛不釋手。
“嗬嗬,寶劍贈烈士,紅粉贈佳人。馬通人性,這白馬見到你,便如見了故人般高興。看來,沒有送錯人啊!”袁崇煥不愧是一員儒將,對部下豪爽痛快,以誠相待。難怪這麼多人願意跟著他幹。李林笑這時才想起還沒謝過袁崇煥贈馬之情。
“多謝大人贈馬!”李林笑知道這時感謝的話越簡短越好。
“嗯,希望李千戶騎上它,沙場上多斬寇頭,建功立業。大明興,百姓安啊!”袁崇煥翻身上了一匹棗紅色馬。十幾名親隨也紛紛上馬。
一行人催動胯下駿馬,出廣寧右屯衛,沿大淩河北上,一路疾馳。李林笑所騎白馬渾身上下純白如雪,不參半點雜色。此時駿馬四蹄怒張,發力狂奔,河風陣陣,白馬化作一道優美的白線,在碧綠的草原上譜寫奔騰激昂的曲調。袁崇煥所乘棗紅馬也不示弱,緊隨李林笑身後,在白色的弧線上,再抹上一筆靚麗的棗紅。十幾名親隨所乘的馬匹就遜色許多,隻能在距二人三十丈遠的地方遠遠跟隨。
也許是鬱結在心中的鬱悶太過沉重,也許是眼前的戰事焦灼不下,令他焦頭爛額。袁崇煥很久沒有這般暢快了。他看著跑在自己前麵的李林笑,苦澀地對自己說,“難道我真的老了嗎?看這個年輕人,多像當年‘單騎閱塞’的自己呀!”不覺雙腿一用力,棗紅馬一聲長鳴,縱身一躍,終於追上前麵的李林笑。
李林笑悄悄放慢馬速,一白一紅,比肩疾馳。前麵出現一個河灘,汩汩的流水聲,流淌著生命的音符。兩人不約而同停下。“大人,我們一路策馬而來,怕有半個時辰了。不如在此歇息吧!順便讓馬兒喝點水。”袁崇煥點頭應允,二人跳下駿馬,走上一個小土坡。
不遠處一群牛羊正三五成群的低頭吃草。一個苗條的背影騎在一匹小黑馬上。歡快嘹亮的歌聲伴著青草的香味飄蕩在小土坡附近。李林笑側耳細聽,卻聽不懂那姑娘唱的是什麼。但覺歌聲歡快,嗓音嘹亮。估計是唱什麼高興的事吧。
“大人,這是一位滿族姑娘吧!”李林笑從他的服飾,歌聲判斷,她不是個漢人。
“嗬嗬,其實是什麼人又有什麼重要呢?老百姓奢望的不過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滿族老百姓和漢族老百姓都一樣。戰爭最終的受害者還是老百姓。”袁崇煥的這個認識,很讓李林笑吃驚。他和滿洲八旗鬥了這麼多年,心中對八旗騎兵的恨可想而知。可他如今卻還懷著這麼一份豁達,通透,實在很不簡單。
這時,那十幾名隨從才策馬前來。突然有人驚呼,“大人,有騎兵!”
李林笑收攏目光,往那人所指方向看去。但見黑壓壓一片灰色朝這邊逼來。近了,又近了,終於遠處傳來隱隱雷鳴之聲。
“不好,是滿洲騎兵!”袁崇煥飛身上馬,衝還沒反應過來的李林笑喊道。
李林笑一聽有騎兵,不敢耽擱,翻身上馬,跟著袁崇煥身後,衝下小土坡。雷鳴聲漸漸近了,轉而變成轟隆隆巨響。鋪天蓋地,從四麵八方掩來。李林笑狼顧四周,暗叫不好。那一片灰色突然分成三股,呈半圓形朝這邊包抄過來。李林笑接過隨從遞過來的大刀,拚棄雜念,集中精神,透過自己大腦中的芯片,搜尋關於大刀的使用技巧。一場血戰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