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氣從我後脊梁直冒,我感覺自己都要癱軟掉了,慌忙中把手表一摘下來,然後塞到了挎包裏。
不知不覺,自己戴著手表的那隻手在微微顫動。
同時,在嘈雜的哭喪與哀樂中,我突然聽到了靈柩裏有敲擊棺木的聲音,我有些不敢確定,定睛一看,現在靈柩周圍的人群都離有一米多遠,沒有一個人靠近棺木,可是在嘈雜的環境下,我竟然聽到了棺木裏有聲響。
這是詐屍還是錯覺了?我突然想起曾有一個朋友對我說過,有一個人在安葬自己的長輩時,棺木裏麵也發出了聲響,他便不顧一切地把棺木打開,他原以為親人隻是假死,可是一打開時,原來是死者融化的眼珠子滾落到棺底發生的聲響,而別人告訴他,亡者已經死了半個月了……
心裏總有各種猜忌和狐疑閃現出來,在短短的時間裏相互交叉撞擊,我不想去想,但是又情不自禁地去想,感覺總要發生點什麼事情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亟待著出殯,走出這個廳堂就好了,但是現在所有人都沒有動彈,這是一個重要的時刻,一般是不允許人們亂走動的。我悶得直發慌。
估摸著過去了二十多分鍾,法師的法事也做得差不多了,那些親人們又一陣呼天搶地的哭喪,這時,我又聽到了棺木裏傳來聲響。
我驚詫地看了一眼靈柩,發現深紅色漆皮的棺木仿佛融化了一般,那片紅色如此的嫣紅,紅得耀眼,紅得讓人覺得膩,覺得惡心,看得整個棺材就是一大團紅色的血液包裹住的,而且還在不停地往外滲漏鮮血……
我的視線裏不知怎麼的就剩下了那具棺木,四周被深紅色籠罩下來了,那紅色紅得要發黑,如此濃烈而稠密,而在棺槨一段,那兩端燃燒著糯米和煤油的牒燈幽幽地發著暗黃的光,一點點地驅掉那些惡心的紅色,但是它們無法清除,就保留著棺槨的輪廓不被紅色籠罩住而已。
宛如一個舞台,就剩下那束孤獨的光與光環下的那個人。但是現在換成了伶俜剩下牒燈發出的光與那個躺在棺材裏的死人。那麼獨特與另類,那麼詭異與滲人。
我把手捂在自己的額頭,我的手掌遮住了自己的視線,然後大拇指和中指用力地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我想要壓抑得窒息,一股股濁氣從胸口朝喉嚨裏翻湧,我快要承受不住了。
本來已經遮掩掉了的視線,竟然在指尖的縫隙看到不該看到的一幕。
我的瞳仁頓時放大了起來,手指裏的眼眶往裏收縮,眼珠子凸起,是那麼駭然,驚愕。
我看到棺尾原本殷紅而不透明的棺槨竟然被那個糯米煤油燈照得透明了,棺槨裏麵的所有東西一覽無餘,我看到了一雙很大的腳板,一雙死人僵硬的腳板,就這麼沉寂地躺著,可是那雙死人的腳板好像被逐漸拉長了,它竟然從棺木裏伸長,一直拉到了我的跟前!
我清晰地聞到了一個死人的味道,一具屍體散發的屍臭味,是那麼的接近,那麼赤裸裸,毫無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