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咎強自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說道:“臣父往日結黨營私,貪贓枉法,為國法所不容,陛下英明神武,降旨將之處斬,乃是臣父罪有應得,陛下此舉乃是順應民心,為國除去了一個大奸,臣心中不知道有多感激和歡喜,又豈敢心懷憤恨?”
趙無咎不緊不慢的強迫自己十分冷靜的說出了這麼一段違背自己本意的話出來,天知道他這個時候心有多痛,政治鬥爭從來都是十分殘酷,自古伴君如伴虎,皇帝的想法趙無咎根本無從捉摸,但是有一點肯定是不會錯的,那就是說話一定要再三思考,慎之再慎,不要給皇帝以任何的理由和借口來對付自己。
趙無咎說完之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說出這麼一段話對於他來說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的漫長,由此可見政治鬥爭當真十分殘酷,自己的那個老爹在相位上一坐幾十年,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鍛煉出來的。
文德皇帝聽完趙無咎一番“發自肺腑”的深情表白之後,臉上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仿佛有些相信趙無咎的話,但是又有點不相信一般,他忽然又追問了一句道:“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嗎?你真的認為趙淵涯是罪有應得嗎?”
趙無咎隻覺得自己腦門都要冒出冷汗了,這個文德皇帝也實在是太過難纏了一些吧,怎麼在這麼一個問題上就這麼的喋喋不休,死纏爛打,但是偏偏他這個時候還不能夠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對付,否則的話吃虧的還是趙無咎。
趙無咎一臉恭敬的說道:“是,微臣家門不幸,出了趙淵涯這樣的奸臣,皇上為臣清理門戶,臣心中感激不盡,微臣感恩戴德,陛下隆恩。”說完趙無咎還乖巧的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頭謝恩。
即便是趙無咎這般的恭敬,文德皇帝卻又不肯善罷甘休,他又咄咄逼人的逼問道:“但是朕聽說你今日在法場表現得很是可圈可點,而且還在家中為趙淵涯擺設了靈堂,為其守孝,這又怎麼解釋?”
趙無咎快速的回答道:“趙淵涯雖然是國賊,但是對於臣來說,卻是臣之生父,不管他所作所為如何,他都是臣的父親,臣為其送行,為其守孝,那是盡人子之本分,皇上一向提倡以仁孝治天下,臣聽說皇上年輕之時曾經幫先帝吸囊,此誠為天下仁孝典範,臣以為自己不過是忠君愛國,實踐皇上仁孝思想而已。”
這個時候的趙無咎仿佛像是得到了某種啟發一般,對答如流,對於文德皇帝咄咄逼人的逼問,他一點都不再害怕,相反還有點興奮,或許這就是趙家一係天生的政治敏感度吧。
這個時候文德皇帝卻是沒有在追問下去,趙無咎的話讓他一下子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當年的文德皇帝還是皇子,當時先帝患有囊腫,疼痛難忍,每每都是文德皇帝為其吸吮,才得以緩解疼痛,是以文德皇帝自小便有孝之美名。
繼承皇位之後文德皇帝也一直都是以仁孝治天下,這個時候趙無咎提及文德皇帝的治國思想以來答辯,文德皇帝無話可說,許久之後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好了,別跪在地上了,你也不用這麼緊張,朕沒有惡意,朕和你父親是很要好的朋友,雖然名為君臣,實為兄弟,此次朕要殺他,實在無奈,朕答應過你父親,要善待與你,你想要什麼什麼,直接和朕說,隻要朕能給你的,一定不會拒絕。”
趙無咎心中一驚,文德皇帝的話卻是他始料不及的,老皇帝葫蘆裏究竟賣的的什麼藥?不過這個時候趙無咎卻是平靜的答道:“臣想回鄉下老家,為亡父蓋一座陵墓,為其守孝三年,懇請皇上應允。”
文德皇帝沉默了一小會,方才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回蘇州老家丁憂吧,朕將玉棠公主賜婚與你,她便隨你一同回蘇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