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辰,你別救我好嗎?我求你……我不想活下去了……”
這是顏暖在昏過去時對鍾辰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眼角掛著淚水,神色痛苦而絕望。
鍾辰已經在她病床前靜坐了一晚,手攥著她的手,反複想著這一句話。
自從和他訂婚以來,她的情緒看似很好,實則越來越低落,他常常會看到她神色黯然的獨坐在自己的屋子裏,不說不笑,宛如玉雕的塑像。
他有時看不過去會狠心的打擾她那一份清靜去和她不停的說話,她卻都會笑著跟他對答,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她過得真的很快樂一樣。
然而,身體越來越差,先心病犯得越來越頻繁,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在強烈的排斥用來緩解她毒癮的輕微劑量的毒品,甚至先心病犯起來的時候也極度抗拒去吃藥。她想把自己折磨死,而為什麼,他一清二楚。
其實那天從醫院回來之後,連莨就給他打了電話,她對暖暖說了什麼,她一字不落的都告訴了他。
他想,她會那樣強烈的想放棄自己的生命卻又答應嫁給他,是因為聽連莨說顏陽已經在接受她心生絕望,而又對他這樣的執著的感情心存愧疚吧!所以本能的開始排斥,想用死來解脫。
隻是,他能不能自私的不讓她去死?
抱歉,哪怕行屍走肉都好,他隻想把她留在身邊。就算,她會恨他!
噹噹噹。
病房的門突然被很輕的敲響,他回頭,是院長,正招手示意他出去。
他點頭,將她的手輕輕放下,起身走到門外。
“你畢竟是從哈佛學過醫的,我也就不囉嗦了,我能聯係的都幫你聯係了,但是,幾乎整個國內,短時間內,都找不到合適的心髒做移植。”
走廊的盡頭處,滿頭銀絲的院長歎惋的說道。
鍾辰聽著麵無表情的點點頭,狹長的鳳眼半闔上,沉沉的道了聲謝。
原先還存有一絲僥幸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穀底,仿佛巨石隕落一般,轟一聲碎成了殘渣!
——他是不是想得太好了!還是,原本,她就不是屬於他的?
——閑雜,天都要帶她走了麼?
——美國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
他道別了院長往回走,卻在病房門口停住,透過病房的玻璃靜靜看著她昏睡的臉——那張無人能出其右的臉比起近三年前重遇她時已經消瘦了幾圈,原本就削尖的下巴幾乎都看到了骨骼的棱角,就連本就雪白的膚色都變得愈發病態,沒了一絲血色,就像嫩白的蓮藕做的假人一樣,空有其表,卻沒有一絲生氣。
——在他身邊就這麼不順心麼?不順心到把自己折磨成這副樣子。
他輕笑著歎氣,呼出的氣裏都是苦澀的味道。
——可他就是不想放手!明明兩個人都在疼,可就是不願意放手!
——這是不是變態,連死都不放過她!
——但是真的沒辦法了,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心髒,他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真的死去,離開這個世界,離開他!
“鍾醫生。”
身旁有人叫他,聲音很輕,柔柔的又有些清脆。他轉過頭去,看見同事黃琦拿著本病曆朝他走來。
“黃醫生。”
他艱難的扯扯嘴角,禮貌的回應。
“我剛聽辦公室的人說,暖暖很嚴重是不是?”
“嗯……”
“放心吧!她那麼好,一定不會有事的!”